“听说啊,柱子那土豆泥也不咋的,味儿再好也就是糊土豆,哄小孩吃的玩意。”
“是啊,这老何就是爱显摆,弄得跟哪家大馆子的菜似的。”
那几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很,尤其那句“爱显摆”,像一根针似的,直戳进何雨柱心里。
他本来不想计较。毕竟院里人爱嚼舌根,谁都知道。可他偏偏是那种对“手艺”最较真的人。
他不是为了谁夸才做菜,也不是为了让谁服气——可一想到自己花了一夜琢磨出的酱、用心配的料,最后被说成“显摆”,他心里的火气就一点点往上窜。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关上厨房门。门一合,风声隔在外头,屋里只剩下锅碗轻轻的碰撞声。
他眼神变得有些暗,那种光——像刀背反着的亮。
“显摆?”他冷笑一声,手里那勺子又在锅边敲了下,“显摆给谁看?我这是活,真刀真火的活,不是耍嘴皮子。”
他越想,心里越堵。火气和郁气混在一起,胸口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刘海中。
“柱子——嘿,你这屋子咋关门啦?那香味都出不去。”
何雨柱没理。
“咋的,生气了?我刚才听外头那俩家唠嗑,别放在心上,嘴碎罢了。”
“嘴碎?”何雨柱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眼神不太友好,“他们那嘴碎,不是一次两次。你说我整天在厨房忙成啥?热得跟火炉似的,不是为这院子能吃口好的?结果呢?就一句——显摆。”
刘海中一愣,挠了挠脑袋,讪讪笑:“唉,谁让你做得比人家强呢?人家心里酸呗。”
“酸?那他们酸去啊。”何雨柱的声音高了几分,“他们要真本事大,也能下锅。可一个个就会在背后嚼。我这手艺不拿出来显摆,我藏着掖着?那不是对不起自己?”
他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厚实的手微微颤着,像是压着气又舍不得散。
刘海中见他动真气,连忙赔笑:“得了得了,你这脾气啊,跟火似的。来来,坐下歇会儿,喝口茶。我看他们也是闲得没事儿,没准还嫉妒你这手艺呢。”
“嫉妒?”何雨柱低声重复了一遍,心里泛起苦笑。
他其实明白,这种院子里的人情冷暖就是这样,谁好谁坏,不靠道理,全看嘴。他心里有火,可那火一时也没地方撒。
刘海中看他不说话,又道:“你要真不痛快,明儿就别给他们做。让他们知道你这锅勺一停,谁还吃得出那香。”
“我偏不。”何雨柱抬起头,语气硬得像铁,“我这人啊,能被饿着,但不能让人瞧不起。我做的菜,不是讨好谁,是给自己争口气。”
说完这话,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灶火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眼神里闪着一点倔劲儿,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硬气。
可这火气并没全散,他越冷静,心里越有一丝不甘。
“他们要是懂点菜理,我也不说啥。”他低声道,像是对自己说,“可他们不懂,还爱乱说。什么‘糊土豆’,什么‘小孩玩意’……我看他们就没真吃明白过味儿。”
他忽然一抬手,拿过勺子,往锅里一舀,直接尝了一口。那酱的辣、香、甜、酸交织在一起,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可这一次,他尝不出那种满足。
他尝的是自己的心气——被搅乱了的那种。
“这酱,还是太温。”他喃喃地说,“得来点狠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架上拿出辣椒干,手下动作快得带风。刀切下去,“哒哒哒”的声音急促,像是心跳在催。辣椒末撒进锅,油一浇上去,顿时滋啦一声,火光跳得老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灼辣的香。
刘海中被呛得直咳:“哎哟,这辣得能熏死蚊子啊!”
“正好。”何雨柱冷声道,“我要的就是这味儿——要让他们吃一口,记一辈子。”
他说完,猛地拎起勺子,搅得那锅翻滚。红油泛着亮光,香气浓得几乎要凝成形。
他心里那口气,仿佛全都倾进了这锅。每一勺搅动,像是在和自己较劲。火光映着他的脸,眼神专注又倔强。
刘海中不敢再劝,只能在一旁小声叹气:“你这人啊,谁惹都行,惹不得你的锅。”
“我这锅,最干净。”何雨柱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倔强的骄傲,“不夹杂闲话,不掺假心。”
那一刻,他的怒气渐渐变成了一种固执的力量。他要让味道替他说话,让那些人闭嘴。
他又往锅里加了一勺糖,一点醋,一撮盐,动作干净利落。火光在他的眼底闪烁,像两团燃烧的火。
香气越来越重,连刘海中都被吸引得直咽口水。可何雨柱没停,他不断试味,不断调整,直到那股气息变得锋利而饱满——那是带着怒气的香,咄咄逼人,却让人忍不住想再靠近一步。
门外的风被热浪顶了回去,院子里的人纷纷探头。
“咋又这么香?这何雨柱,不会又在搞新花样吧?”
“这味儿,跟刚才那不一样啊,这次……更冲了点。”
何雨柱听见外头的声音,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冲就对了。”他低声自语,“让他们知道,真味儿,不是嘴上说的,是锅里炸出来的。”
火光照着他那双满是茧的手,也照着他心底那股子倔强的劲。那不是简单的脾气,而是一种不服输的执念——他要让整个院子,重新认识“何雨柱”这两个字。
外头的院子此刻热闹得不成样子。
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只知道一阵香飘出来,接着三大爷端着碗来了,刘海中跟在后头,嘴馋早就坐在门槛上扒拉碗,秦淮茹也端着小碟在一旁看热闹。
“柱子,你这肉……这得是什么肉啊?香得要命!”刘海中嘴都快塞满了,还挤出一句。
“这不是普通的五花吧?怎么嚼着一层层的?这酱也太绝了。”嘴馋一边说,一边又往锅里瞟。
“你们慢点吃,锅底都快露了。”三大爷嘴上说着,筷子可一点都没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