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的声音这时从外面传来:“柱子,你还在弄呢?大家都快等不及啦!”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急什么?好菜就差这一碗酱。”
她靠在门口,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不由得轻轻一笑:“你这模样啊,比做嫁衣的新娘还讲究。”
“那当然。”他一边说,一边往碗里撒了一点糖,“这酱要出彩,甜味是关键。太咸了呛舌,太辣了抢香。得让人吃一口有层次,舌头先是滑,再是辣,最后留点甜。”
“你这嘴啊。”秦淮茹摇头,心里却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柔软。
他继续调酱。那碗酱料在他的筷子下渐渐变得光滑顺稠,颜色由浅褐变为金红。热气一拂,香气更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口发烫的诱惑——那不是单纯的油香,而是一种能让人胃口张开的味道。
他拿筷子蘸了一点,放在舌尖。
第一口,是辣——辣得轻,却能立刻唤醒味蕾。
第二口,是香——芝麻与花生的厚味在口腔里缓缓铺开。
第三口,是甜——那一丝糖在最后收尾,恰到好处地柔化了前面的刺激。
他闭上眼,舌头轻轻抵着上腭,细细体味。几秒后,他睁开眼,眼神亮得像灯。
“这才叫完美。”
“这么好?”秦淮茹忍不住走近,“我也尝尝。”
他递过筷子,笑道:“可别怪辣。”
她蘸了一点,小心放入口中。刚碰到舌尖,她就微微一愣。那股辣意先是轻轻一点,像火星落在湖面,随后是芝麻和花生的浓香涌上来,混着一丝淡淡的甜。到最后,那两滴柠檬汁的酸让整个味道立了起来,像风在春天的枝头吹过。
“哎呀,这……”她睁大眼,眼神里满是惊讶,“这酱子——能单吃!”
“那不行。”何雨柱笑着摇头,“得配我那碗春色泥。光酱香没意思,得有搭子。”
他说完,拿起勺子,从那碗春色泥里舀出一点,轻轻淋上酱汁。红、黄、绿三色交融,像一幅画。热气再次升起,香气更浓,带着微辣的刺激,却被土豆的柔和压住,变成一种温柔的热烈。
“来,再尝尝这真正的味儿。”
秦淮茹小心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这一次,她没说话,只是闭了闭眼。香气在嘴里开了花,她几乎能感觉到每一层味道的变化——辣、香、甜、酸,像波纹一样,一层叠一层地在口中荡开。那感觉太奇妙了,她甚至觉得喉咙都发烫。
等她睁开眼,眼里竟闪着一点光。
“柱子,这菜——真是活的。”
何雨柱的手停了片刻,心里有一瞬间被触动。她那句“活的”,像一道火线,点在他心头。他笑了,笑里有一点自豪,也有一丝久违的温度。
“那当然。”他故作轻松地说,“我做菜,人得跟着动心。”
屋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阳光的暖意,掀起桌布一角。香气顺势飘出厨房,钻进院子。刘海中又忍不住探头:“哎哟,这又是啥?咋比昨晚还香?”
“你这鼻子啊,比狗都灵。”何雨柱笑着回了一句。
“那我可得尝尝!”刘海中嘿嘿一笑,脚步已经踏进门槛。
秦淮茹刚想拦,却被何雨柱摆手制止。他的眼神里带着点顽皮的得意。
“让他们尝尝,也好。我这酱,要是连刘海中都能吃出滋味,那就真成了。”
刘海中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碗,舀了一勺。刚入口那一刻,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哎呀我去,这也太……”他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猛咂嘴,“辣!但又香,这啥玩意儿?咋这么顺口?”
“这酱有魔法啊。”三大爷在门口插话,眼睛也亮晶晶的。
“魔法个头。”何雨柱笑骂道,“这叫手艺!”
笑声回荡在厨房里,混着热气和香味,让整个早晨都充满了烟火气。
可在笑声背后,何雨柱的心却仍在思考。他在脑子里飞快计算着配比——辣油该少一点,酸味要更柔;芝麻酱可以再稀一点,让它更滑,吃起来更顺喉。他一边笑,一边在心底默默记下调整方向。
这是他独有的习惯:哪怕被夸到天上,他也不会满足。味道这东西,永远都有“再好一点”的空间。
阳光照在他脸上,照亮他额角的汗。那笑容是真实的,背后却藏着长年累月对火候、调料、香气的执着。
这碗酱,也许只是小小的点缀,但在他心里,它是那碗“春色泥”的灵魂——是他花了一整夜、一整心思,用汗水和灵感煮出来的心血。
他舀起最后一点酱,用手指轻轻抹在舌尖,微微眯眼,轻声自语:
“还得更细一点,甜味收三分,酸再添一丝……等我调好了,整座院子都得记住这味儿。”
阳光透过窗格,打在他那双被火光和油烟烘得粗糙的手上,那一刻,何雨柱的笑带着一丝光。
偏偏在这个时候,嘴馋正蹲在院子里磨烟袋锅,鼻子一动,整个人像被烟火味唤醒的猫似的抬起了头。那股香气一钻进鼻子,他的眼皮子顿时一跳,整个人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
“哎呦——这味儿……这可不是寻常的炖菜香啊。”嘴馋咕哝着,咽了口唾沫,眼神在院子里一转,立刻锁定在何雨柱那扇半开的厨房门上。
他挪了挪脚,眼神闪烁着,又往嘴里塞了根烟杆。可那香气一阵阵地勾着,烟还没点上,他就忍不住站起来,抖了抖腿,掸了掸衣服,往厨房方向慢悠悠地挪。
他是嘴馋,人称“馋嘴王”。平日里最不怕的就是丢脸,最怕的就是错过美食。尤其是何雨柱这人做的菜,他心里有数——哪次不是香得让人魂都飘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昨天那碗菜我就只尝了一小口,今儿可不能再错过……这味儿,闻着比昨晚的还勾人。”
他刚挪到门口,正要伸头往里探,就被一声冷不丁的喊给定住了。
“干嘛的?”
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压不住的威势,像锅底的火,听着不烫,却能让人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