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明曦点点头,看着皇帝的表情,又说道:“陛下不会以为自己中的毒是大皇子下的吧?”
皇帝一时被人说出了说出了心中的猜疑,顿时有些不悦地看着明曦。
这个女子胆子很大啊。
她以为她在和谁说话?
不过皇帝在淡淡的不悦过后,就十分宽宏大度地原谅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冒犯,到底是普通的乡野女子。
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
不懂规矩也好,不懂规矩……说明没有被人训练过。
皇帝突然沉默了一下。
自己膝下这么多儿子,每个都想要他的皇位,一个个表面装得孝顺,其实都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吧。
也许,她虽然是祁恒找来是给他解毒的,但并不是祁恒的人。
否则,祁恒应该会告诉她,见到皇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皇帝
想到这里,皇帝就眯了眯眼睛,有气无力地反问道:“怎么?难道不是?”
“为什么御医对朕所中的毒药没办法,你却有办法?哼,就这么巧?”
皇帝天生多疑。
没有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毕竟他是皇帝,无数人怀着各种目的讨好他,真心假意,早就分不清楚了。
明曦想了想说道:“因为民女厉害吧,大皇子运气好,遇到了民女。”祁恒身上有一点功德和气运,虽然不多。
皇帝:……
皇帝一言难尽地抬眸看了一眼明曦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庞,这丫头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皇帝现在已经相信了,这女人应该不是祁恒的人。
祁恒做事向来求一个稳妥,这个女子……
皇帝:“扶朕起来。”
明曦:?
明曦指了指自己。
皇帝:??
不然这里还有别人吗???
明曦上前拽着皇帝,动作粗暴地扶了起来,完全没有一般的伺候的宫女和妃子那样的温柔小意。
皇帝又是一阵沉默。
他现在是真的确信了!
这个女子绝对不可能是某个儿子训练出来的。
哪怕是普通百姓见了皇帝,都会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错事情,说错话,对着皇帝也是磕磕碰碰的。
完全不像她……
她简直不懂规矩。
但是真的要跟她较劲,皇帝又觉得没意思。
毕竟人家是真的救了自己,又是只是一个乡野女子。
皇帝喘着气,平复了一会心情,突然出声问道:“朕中的是什么毒?”
明曦:“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触碰到,就会由接触的肌肤进入体内,南国皇室曾有过这种毒药。”
明曦简单的一句话,但却已经给出了重点。
无色无味,由肌肤入体,南国皇室。
皇帝并不是蠢人,只是几个字眼,就快速地将自己身体不适之前所接触的特别的东西,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
皇帝想到了一个人,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脸色难看的无以加复。
祁厌……
难道是,是祁厌?
是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给自己下的毒??
皇帝枯瘦的脸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原本因为丹药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褪尽,变得比纸还要苍白,随即又被一种濒临爆发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痛苦所笼罩。
因为难以接受心里浮出的答案,皇帝猛地阴沉地看向明曦,原本有气无力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是不是祁恒……是不是祁恒让你这么说的!”
明曦摇摇头,目光坦然地迎接着皇帝审视的利刃:“是陛下问我,民女才说的,如果陛下不问,民女是不会说的。”
在明曦平静地注视下,皇帝的神色逐渐由阴沉暴怒,变得无比悲哀起来。
也就是此刻只有这个乡野女子在,皇帝才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换了其他人,其他喜欢揣度自己的人,皇帝压根不会这么明显地流露自己的情绪。
他有这么多儿子,可却没有一个儿子是可以亲近的。
就连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都给自己下了毒,他还能相信谁呢?
皇帝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茫然失神地靠在床上。
寝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系统看了一眼皇帝:“这皇帝也太脆弱了吧,这就受不了了?”
明曦面无表情:“人老了是这样的。”
人老了,疾病和死亡的阴影,会让人变得脆弱,再加上巨大的压力,谁都有崩溃的时候。
皇帝突然转头看向明曦,顿了顿,迟疑着开口道:“你觉得……”
明曦:?
明曦:“陛下请说。”
皇帝面色复杂地看着明曦,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缓缓开口道:“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谁能继承大统?”
明曦:???
不是,这个问题超纲了,哥们。
她现在就是个丫鬟,普通人,问她这个合适吗?
明曦眼神发懵地看着皇帝,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第一次磕磕绊绊地开口了:“民、民女惶恐,陛下,陛下怎么问民女这样的问题呢?民女不知道呀。”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彻底放心了。
这个丫头,果然和祁恒没什么关系。
虽然她有可能是装的……但如果她真的是祁恒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他面前替祁恒刷一刷存在感的。
就算为了避嫌,不提祁恒,也会试探一下他的心意。
而她直接说不知道……
皇帝笑了。
看着明曦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一些,不再像刚刚一样充满戒备和猜忌。
这温和,并非喜爱,更像是一种确认了对方无害之后,暂时放下心防的松弛。
高处不胜寒,坐到皇帝这个位置,其实没有多少能够说真心话的人。
曾经郑妃算一个,但郑妃也是个人,也会揣度他的心意,也会千方百计为自己的儿子筹谋。
郑妃知道祁厌是老三,前头还有两个皇子,皇位很难落到祁厌头上。
长子祁恒生母卑微,没办法和祁厌争。
但是二皇子就不一样了,二皇子的母家家世显赫……
于是郑妃就让人把祁厌和老二一块推下水。
但是祁厌自幼会泅水,祁厌没出事。
而二皇子却直接没了。
郑妃原本以为这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但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被二皇子的母妃和母家知道了。
皇帝虽然喜欢郑妃,但也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对郑妃的偏宠,才让郑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为了平息吴国公府的怨气,只能让郑妃“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