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和宫泽,这两个日本专家,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了一起,老泪纵横。
李云龙和周卫国,兴奋地把帽子扔到了天上!
A号车间。
埃文斯上校和他的专家团队,正百无聊赖地,听着那个“假”发动机“砰砰砰”的试车声。
突然。
一股如同地震般的、恐怖的轰鸣,从他们的脚下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刺破耳膜的、高亢的尖啸!
这声音……
“不!不可能!”那个嘲笑公差的美国专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这是……这是普惠R-2800(双黄蜂)满负荷运转的声音!不!比它的声音还要尖锐!还要有力!”
埃文斯上校猛地冲出了A号车间。
他顺着声音,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山体侧面的、b号车间的巨大排气口!
炙热的、带着刺鼻甲醇气味的狂风,正从里面呼啸而出!
“上校……”他的副官,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好像……被耍了。”
埃文斯上校的脸色铁青。
他一言不发,大步走向了b号车间的入口。
“砰!”
两支“太行造”半自动步枪,交叉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楚云飞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礼貌,但冰冷的微笑。
“上校先生。军事禁地,请留步。”
“让开!”埃文斯怒吼,“你们违背了协议!你们在隐藏什么?!”
“我没有隐藏。”张合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埃文斯猛地回头。
张合正脱下沾满油污的手套,平静地看着他。
“A号车间,是‘合作项目’。b号车间,是‘独立旅’的最高机密。”
“你们!”埃文斯气得浑身发抖,“你们用一个‘假’项目,骗取了我们的物资和技术!”
“不。”张合摇了摇头,“我用冈村宁次的经济情报,换取了你们的物资。我们两不相欠。”
“至于技术?”张合笑了,“你们的专家,不是刚刚还在嘲笑我们的‘公差’吗?”
“你……”
“埃文斯上校,”张合的笑容收敛了,他的声音变得和北平的城墙一样冰冷。
“时代变了。”
“现在是你们的‘观察处’,开在我的‘太行工业大学’旁边。”
“你们想学这台发动机的技术,可以。”
他的手指,指向了天空。
“我要的‘鸡饲料’,不够了。”
“我要你们,用b-29的图纸,来换!”
埃文斯上校,几乎是“逃”回了观察处。
他立刻向华盛顿,发出了他任期内的第一封“绝密”电报。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
“目标(张合)已完成对‘双黄蜂’发动机的逆向仿制,并进行了超越原版设计的魔鬼改造。其技术水平,已超出我们评估的二十年以上。”
“他们不是在‘仿制’。”
“他们是在‘吞噬’。”
“我请求立刻提升‘观察处’等级。这不是‘援助’。”
“这是‘军备竞赛’!”
埃文斯上校的脸色很难看。
他带着华盛顿的回复,再次走进了张合的指挥部。
这一次,他不再是来“评估”的。他是来“谈判”的。
“张将军,b-29的图纸,绝不可能。”
埃文斯开门见山,声音干涩。
“那是我们最高级别的战略资产。国会不会批准。”
张合似乎毫不意外。
“那你们的‘诚意’是什么?”
“p-51‘野马’,”埃文斯递上一份文件,“全套图纸,包括零件生产线。以及……”
他顿了顿,说出了真正的重点。
“……一套完整的,年产五万吨的100号航空辛烷值燃油精炼设备。这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黑匣子’。”
指挥部里安静下来。
李云龙撇了撇嘴。p-51?他们缴获的“野马”早就被凌峰拆了八百遍了。
“旅长,”李云龙嘀咕,“这帮美国佬就是不肯吃亏。”
“不。”张合却笑了。
“埃文斯上校,我接受这个条件。”
埃文斯一愣。他准备了整整一套说辞,没想到张合答应得如此干脆。
“但是,”张合补充道,“我需要你们的化学工程师,协助我们架设这条生产线。”
“……当然。”埃文斯松了口气。
只要不给b-29,一切都好谈。
“合作愉快。”张合站起身。
埃文斯狐疑地离开了。他总觉得,自己又掉进了某个陷阱。
张合要p-51的图纸干什么?他那台“太行一号”发动机,根本塞不进“野马”的机体。
“太行一号”是“双黄蜂”的魔改版,那是重型轰炸机的心脏!
他到底想造什么怪物?
埃文斯刚走,李云龙就关上了门,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旅长,出事了!”
他把一份物资消耗报告拍在桌上。
“‘太行一号’,那玩意儿就是个吞金兽!”
李云龙急得直跳脚。
“咱们好不容易从煤里提炼出来的那点‘甲醇’,就刚才那一次地面试车,烧掉了咱们一个星期的产量!”
“那玩意儿不是喝油,是喝‘大洋’!”
“没有‘甲醇水’,那发动机连五千转都上不去!”
这才是真正的危机。
“太行一号”的强悍,建立在“水甲醇喷射”这个技术上。
而甲醇,这个时代的工业酒精,需要庞大的化学工业体系才能支撑。
“陈伯良呢?”张合问。
“还在b号车间。”楚云飞回答。
片刻后,陈伯良被带了进来。
他这几天似乎老了很多,但眼神却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甲醇的问题。”张合问。
“知道。”陈伯良点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解决办法。”
“两个办法。”陈伯良伸出手指,“第一,木材干馏。耗时长,产量低,而且会毁了根据地的生态。”
“第二,煤炭气化。利用阜新煤矿的褐煤,进行高温气化和催化合成。”
他看向张合:“你们有全亚洲最好的煤矿。但你们没有催化剂,也没有高温高压反应釜。”
“说白了,”李云龙总结道,“咱们还是造不出来。”
“不。”张合摇了摇头,“我们有。”
他看向楚云飞:“那帮德国专家,现在安顿在哪里?”
楚云飞眼睛一亮:“保定。”
“巨浪”计划中,从日军手里缴获的,可不止机器。
还有一批被日军“请”来,协助建设华北工业的德国工程师。
“他们的专业,好像就是……煤化工。”楚云飞低声说。
张合笑了:“把他们‘请’到阜新去。告诉他们,美国人已经来了。如果他们不想下半辈子在太行山挖土豆,就拿出点真本事。”
“至于美国人,”张合看向埃文斯的驻地,“他们不是要‘观察’吗?”
“老赵,”他喊来赵刚,“告诉埃文斯,我们缴获了一批‘德国’的化工设备,但我们不会用。”
“问他,有没有兴趣,帮我们‘修理’一下?”
赵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旅长,你这是要让美国专家,去帮我们‘压榨’德国专家?”
“这叫‘资源整合’。”
“海东青”的机库内,灯火通明。
凌峰和他手下最顶尖的技师团队,正在创造一个奇迹。
或者说,是一个“怪物”。
他们拆掉了一架p-51“野马”的全部内构。
然后,他们用新送来的高强度合金,强行重造了机身的承重结构。
最后,他们将那台比“野马”原装发动机(梅林)重了近一半的“太行一号”,硬生生“塞”了进去!
整架飞机,机头臃肿不堪,重心严重前倾。
为了平衡,他们甚至在机尾塞了实心的铅块。
“这……这能飞吗?”一个年轻的技师擦着汗,“这简直是绑着发动机的铁棺材。”
“它必须能飞。”
凌峰抚摸着冰冷的蒙皮。
他知道这架飞机的设计有多么疯狂。
但他也知道,这台发动机里,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加注‘水甲醇’。”他戴上了飞行头盔。
“凌峰!”楚云飞赶了过来,“太危险了!再测试一下!”
“等不了。”
凌峰拉下了座舱盖。
“敌人,不会等我们。”
太原机场,跑道尽头。
埃文斯上校和他的专家团队,被“邀请”前来观摩。
当他们看到那架机头臃肿、比例失调的“魔改野马”时,所有美国专家都发出了嘲笑。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一头怀孕的火鸡吗?”
“重心全毁了!它飞起来,一分钟内就会失速螺旋!”
埃文斯没有笑。
他死死地盯着那台发动机裸露在外的巨大排气管。
“太行一号”启动了。
没有p-51“梅林”引擎的优雅轰鸣。
只有如同巨兽苏醒般的低沉怒吼!
“嗡——轰——!”
凌峰没有滑跑。
他松开刹车的瞬间,将油门推到了底!
“轰!!!”
“魔改野马”如同被巨神踹了一脚!
飞机轮胎在水泥跑道上拉出两道刺鼻的黑烟!
它没有“飞”起来。
它是“跳”起来的!
在滑跑了不到三百米后,整架飞机以一个近乎七十度的恐怖角度,垂直窜向了天空!
“Jesus christ!”
美国专家们的下巴,掉了一地。
“垂直爬升!它在垂直爬升!”
“它的推重比……超过了1!这不可能!”
凌峰在空中,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恐怖推力。
血液涌向大脑,视线一片血红。
这根本不是飞机,这是一枚装了翅膀的炮弹!
他甚至不敢轻易转弯,生怕机翼在巨大的过载中当场解体。
他一口气冲到八千米高空。
在那里,两架负责“陪练”和“观察”的美军p-51,才刚刚飞到一半的高度。
“太行呼叫鹰巢。高度八千,一切正常。”
“现在,测试极限。”
凌峰的拇指,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水甲醇喷射”——启动!
“嗤——!”
一股更狂暴的力量,从机身爆发!
“太行一号”的转速,瞬间突破了六千转!
黑色的“魔改野马”,在八千米的高空,化作了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线!
“速度……速度900!950!”
“马赫数0.85!0.9!”
“警报!警报!机体结构过载!”
刺耳的警报声在座舱内响起。
机翼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凌峰冷静地松开按钮,收回油门。
他刚才,只差一点,就摸到了“音障”的边缘。
地面上,一片死寂。
埃文斯上校放下了望远镜。
他身后的专家们,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那架“魔改野马”,在万米高空,做出了一个他们只在理论中见过的“殷麦曼”机动。
然后,如同利剑,俯冲,拉平,稳稳地落在了跑道上。
座舱盖打开。
凌峰走了下来。
埃文斯走上前,他看着那台还在散发着恐怖热浪的发动机,声音沙哑。
“张将军。”
他没有看张合,只是看着那架飞机。
“华盛顿……会同意你们所有的要求。”
“b-29的图纸,我们会想办法。”
“但是,”埃文斯终于看向张合,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赢。”
陈伯良,这个被“软禁”的日本专家,在b号车间的角落里,回答了一个不存在的问题。
他喃喃自语:“他不是在仿制,他是在用我们所有人的技术,去喂养一个他自己的‘怪物’。”
“我们,都在帮他。”
“凌峰。”
张合没有理会美国人的震撼。他走向自己的王牌飞行员。
“感觉怎么样?”
“很强。”凌峰摘下头盔,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
“但也……很渴。”
“那三分钟的‘水甲醇’喷射,耗尽了我们所有的储备。”
张合点了点头。
胜利的喜悦,瞬间被新的危机所取代。
他们造出了“神剑”。
但这把“神剑”,只能出鞘三分钟。
“报告!”
楚云飞在此时,脸色凝重地快步走来。
他递上了一份刚刚破译的电报。
“旅长,关东军有异动。”
“石原莞尔,那个被打残的老鬼子,好像也苏醒了。”
“一份从新京发出的绝密指令,他们的新目标,不是太原,也不是北平。”
楚云飞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那个刚刚才被张合圈起来的地方。
“是阜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