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还好吗?”妍清询问,皇上身体不好的事情,她也已经听说了。
虽然皇上下旨停了宫宴,但是进宫朝贺是不能免的,刚从宫中回来的四爷,身体放松下来,往后倚靠在锦枕上,听到妍清的询问,轻叹了口气。
“皇阿玛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好,大行太后崩逝后,皇阿玛哀毁伤身……”四爷轻轻的摇了摇头,皇阿玛伤心太过,就算有御医日日照料,身体只怕也是越发不济。
今日朝贺见到皇阿玛,面容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春节这种日子,都遮掩不住病容,只能说明皇阿玛的病情是真的有些严重。
“别叹气了,大过年的叹气,怕是要叹一整年。”妍清宽慰一句,“皇上的脚还没好吗?”
“没有。”曾经在自己心中,稳如山岳般的皇阿玛,如今已垂垂老矣,病骨支离,四爷心中是难过的。
难过皇阿玛承受的病苦,也难过岁月的无情。
妍清闻言垂眸,也想叹口气,她其实没见过皇上几次,每次见也是远远看上一眼而已,就算她能算的上是皇上的儿媳妇,是一家人,也实在是没什么感情。
不过听说别人正在承受苦楚,终归不是会让干觉得高兴的事情,而且她也有些担心皇上的病情。
她上辈子听妈妈念叨过,说什么“男怕穿靴,女怕带帽”,意思是男人怕腿肿,女人怕头肿,都不是好兆头,她爷爷去世前一段时间就是腿肿的厉害。
妍清这样想着,又在心中安慰自己,这种老话压根就没有科学依据,不准的多,历史上康熙在位六十一年,登基六十年还办过千叟宴呢,现在才五十七年,还不到时候呢。
“宫中有最好的太医照顾皇上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妍清柔声安慰,四爷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
尊亲死后,服满以前,居住在家,断绝娱乐和交际,以示哀思称“守孝”。
根据儒家传统的孝道观念,朝廷官员在位期间,若家中父母去世,无论此人担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都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称为“丁忧”。
《晋书·袁悦之传》中有言,始为谢玄参军,为玄所遇,丁忧去职,丁忧,指遭逢父母的丧事,而后多指官员居丧。
丁忧制度由来已久,遵守这项制度的主要是文官,是读书人,武官,尤其是镇守边关的武官,或者是在战时期间,即便家中有丧事,也是不能回家守孝的。
天地君亲师,忠先于孝。
文官中也有不丁忧的例子,不过这需要皇上下旨才可以,也叫夺情,说明朝中离不开你,皇上离不开你,不能允许你回家居丧,不过,这种例子很少。
清朝也沿袭了前朝的丁忧制度,服丧丁忧的范围,不单单仅限于汉官,还包括满族官员以及蒙古官员。
到了康熙朝,康熙二十四年,皇上又下旨,武官也可以和文官一样丁忧守孝,丁忧服丧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大行太后崩逝时,十四贝子胤祯正在边关领兵,十四皇子回京奔丧的折子,皇上没批准,十四皇子就只能在继续在边关征战。
过完春节没几天,边关就有捷报传回,十四去边关将近一年的时间,参与了不少事情,军事决策指挥,部署人事,保障后勤,情报收集,稳定军心。
不仅如此,还调节了青海各部的矛盾,说服青海各部共同出兵护送达赖喇嘛,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又指挥平逆将军延信和定西将军噶尔弼,由青海和川滇分别进军西藏。
这次的捷报,正式向皇上回禀,噶尔弼已经率部进驻拉萨,只要再将新封的达赖喇嘛送进西藏,在拉萨举行了庄严的坐床仪式,由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动的西藏叛乱就能基本平定。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捷报传回以后,皇上的精神有所好转,人看着也好了些,正月十五的时候,还在宫中赐了外藩宴。
本以为皇上身体不好,会安心在京中休养,没想到刚过完元宵节,皇上就要巡幸京畿,而后是巡幸塞外,一去小半年,回京后没有回宫,而是直接住在了畅春园。
每年冬至,皇上应按照礼制于南郊祭天,今年皇上因圣躬不豫,下旨南郊大祀命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恭代,皇四子胤禛以圣躬违和为由,恳求侍奉左右。
皇上谕曰:郊祀上帝,朕躬不能亲往,特命尔恭代,斋戒大典必须诚敬严恪,尔为朕虔诚展祀可也。
皇四子胤禛遵皇上谕曰,于斋所致斋。
大祭之前,四爷提前三日到天坛的斋所斋戒三日,致斋期间,四爷每天都会遣护卫太监等人,到畅春园候请圣安。
一连三天,皇上都命人回复说圣体稍愈。
斋戒三天后是提前演习群祀,冬至日的祭祀时间从凌晨丑时(一点到三点)开始。
演习当天,四爷刚准备好,畅春园来人急急忙忙找到四爷,道是上疾大渐,召雍亲王胤禛速至,南郊祀典由吴尔占恭代。
四爷闻言扔下群臣,骑马疾驰赶往畅春园。
寅时(三点到五点),召诚亲王胤祉、恒亲王胤祺、淳郡王胤佑、八贝勒胤禩、九贝子胤禟、敦郡王胤?、十二贝子胤祹、十三阿哥胤祥、理藩院尚书隆科多等人至畅春园。
傍晚,妍清用过晚膳后,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榻上,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窗外的天色早已黑透,只有廊檐下悬挂的灯笼,照出昏暗的光晕,零落的雪花偶尔撞进灯笼照亮的范围内,才能被发现。
天气阴沉了一整天,还好大雪却一直没有落下来,四爷这几天都在天坛,准备替皇上冬至祭祀的事情。
冬至祭天要两三个时辰,本就冬日寒冷,要是再下雪的话,怕是会更遭罪,还好明天就是冬至,四爷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今天一早起来,她就感觉有些心慌,也不说出来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