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间就多进宫陪陪太后。”德妃娘娘叮嘱。
女儿年幼时被送去寿康宫由太后抚养,她还有借着温宪讨好太后和争宠的想法,如今自己年纪大了,女儿已经结婚生子,她早就没有那些想法了。
和女儿说这话,不过是想着太后和宫妃不亲近,却真心喜欢孩子,尤其是在身边长大的恒亲王和温宪, 便让温宪多去陪陪太后尽尽孝心。
“女儿知道。”温宪颔首,她也是这个意思,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温宪去寿康宫陪太后用了一顿点心才出宫。
太后身体确实不太好,皇上去寿康宫请安的次数都更加频繁,今夏都没有出京巡行塞外。
有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太后恐怕不太好,却没想到,七月份,二皇子福晋也就是废太子妃,先太后一步薨世。
皇上对这个自己替太子选的太子妃,还是很满意的,二福晋去薨世后,皇上下旨按太子妃丧仪厚葬,比亲王妃高出半级。
太子妃薨世后半年,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入冬后感染风寒咳嗽,皇上奉太后去汤泉行宫疗养,可惜,天不假年,冬月太后病情再度加重。
皇上近来身体也不好,过完年的时候,皇上本打算奉太后去塞外,可惜太后身体不好,难以成形,其实,不仅太后承受不了旅途的颠簸,就连皇上的身体也未必能受得了。
“王御医,皇上的龙体如何?”皇上坐在东暖阁的暖炕上,梁九功侍立在旁,替皇上询问。
王御医吊了半天的书袋子,大致的意思就是,皇上既要处理政事,还要去寿康宫为太后侍疾,心力交瘁,需要如何如何用药,最好是能好好休养。
皇上听完抬抬手,梁九功立即引着王御医去写方子、抓药、熬药。
看着皇上服下药后,王御医才能离开,从乾清宫离开后,王御医心中才舒了口气。
皇上头晕目眩,膝腿肿痛难忍,就算之前封口不让人知晓,如今就算难以走路,也要以帕裹足,乘坐龙辇去寿康宫亲奉汤药,这样一来,只怕想瞒也瞒不了太久。
进了腊月,太后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更多,腊月初八,太后只喝了两口腊八粥,一盏参茶,初九,太后从昏迷中醒来,精神头儿看着也足了一些。
寿康宫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好迹象,太后乃是回光返照,皇上心中哀痛,跪于床前捧着太后的手垂泪,:“母后,母后,儿子在此。”
太后闻言,转头看向皇上,不过口不能言,只能执帝手视之。
初十,太后崩,皇上号恸欲绝,坚持行割辫之礼以尽哀思,割辫之礼原本仅用于帝丧,伤心程度比之当年太后太后崩逝也差不了多少。
太皇太后崩逝时,皇上还年轻,骤然失去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祖母,皇上虽伤心,却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走了出来。
如今皇上也已年长,病体沉疴,本就恐惧死亡,见太后去世,更加物伤其类。
次日,大行皇太后遗诰颁示天下,皇帝当念大孝尊亲,极隆自至,哀毁过度,反伤冥冥之心,勉强自爱,以宗社人民为重,至丧制悉遵典礼。
成服后三日,皇帝即行听政,其持服依世祖皇帝遗诏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天地宗庙大祭及社稷百神群祀俱照常行。
章程定下后,就要开始举哀,诸王、贝勒、贝子、公以下文武大小官员、外藩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等,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以上官员之妻,各照所定齐集之处举哀。
皇上要亲往举哀,被皇子大臣以圣体违和为由拦住,皇上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得应下,并下旨丧仪期间,诸大臣不必来请安。
自太后病重,皇上就没有住在乾清宫中,而是住在苍震门内,延禧宫旁的宫殿。
一日三次的举哀,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妍清自己还好,就是有些心疼才四岁的小五。
腊月十五,皇上亲往寿康宫致祭,晓谕诸皇子,十七日发引,皇上难以行走,若是乘坐龙舆先行的话,心中难难,因此十七发引,便不去了。
腊月十七,皇上到寿康宫中,看着大行皇太后梓宫发引,率王以下文武大小官员及外藩王、贝勒等读文致祭奠酒恸哭,梓宫启行后,皇上犹恸哭不已,诸皇子再四跪劝良久。
奉移大行皇太后梓宫安设于朝阳门外殡宫,梓宫前仪仗全设,自东华门出朝阳门,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于协和门外齐集,内大臣、侍卫于东华门外齐集。
左翼民公侯伯以下,和有顶带官员,于灯市口齐集,右翼民公侯伯以下、有顶带官员于红庙大路齐集,候梓宫至,举哀跪迎,随行哭送。
汉文武官员于殡宫墙外齐集,候梓宫至,举哀跪迎。
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以上官员之妻,先至殡宫二门外两翼立,梓宫至,举哀跪迎,奉安梓宫设帷幔毕,皇子奠酒,王等公主、王妃以下随班行礼举哀。
之后就是大学士等会同翰林院择字,由皇上为大行皇太后尊谥,按规制行初祭等事。
知道除夕前,大臣上奏自大行皇太后违豫以来,皇上昼夜忧劳力疾定省,及慈驭宾天,群臣再三恭请节哀节劳,皇上坚决不允,屡次亲诣衰恸。
如今大行皇太后服满,皇上又亲诣哭奠,皇上已年近七旬,今已经释服,诸臣伏乞皇上即回乾清宫,静摄调养以慰普天臣民。
因以大行皇太后梓宫在殡,皇上下旨停止朝贺筵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