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司收起刚刚玩笑的语气,确实带着一丝无奈地开口:
“只有所有人都去参加选举,只剩机器人的时候,我才能一个人偷偷溜上天桥一路无声地逛上一圈,如果挑正好可以看见木台的路线的话,就可以从高处远远看着那些居民,我会把头长长地探出去,在不摔倒的前提下去看他们……那些神色不同的人,真是非常之有趣。”
“听起来很像什么蚂蚁观察记录。”
“但老实说我也想去参加选举,和大家站在一起,很热闹吧?”
女祭司扯着自己的面纱,做了一个往两边笼的动作:
“所以,我有些时候会戴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扮成一个奇怪的人混进去……新市民们主持的几次选举,我都有在场哇。”
“……审判的时候明明不在。”
“对不起。”
好老实的道歉,以至于白无一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总之,看着离木台越来越近,白无一趁着火还没烧到这边,就快速往前,然后在一个被遗弃的摊位上找到了几小块残留的糖块。
他确实也饿了,便把糖塞入自己嘴中,几乎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这个城市,有一个相当相当糟糕的点。”
吞下喇嗓子的糖块后,白无一严肃开口:
“不,应该说几乎所有副本都有这个特点。”
“什么?”
“饭超难吃。”
“……还真是。”
“用腐血做蛋糕和红茶简直是闻所未闻……那个抹茶蛋糕,也一股子草味,无论是抹还是茶都去哪了?黑森林蛋糕甚至干脆就是腐土,为什么要花钱找这个罪受啊。”
这一点,几乎是所有正经副本的通病,甚至是一个几乎无法解决的绝症。
白无一很深刻地怀疑副本的源头可能没有味觉,假使副本里伙食好上哪怕那么一点,估计倒戈相向的选手都会多上那么一丢丢,所谓民以食为天,天天吃垃圾的话就算是穿金戴银也会觉得了无生趣的。
“是呢、确实是这样的呢。”
女祭司似乎对此也颇有同感,很是认可地点着头,随后……
“啊。”
“?”
“无一同志啊,我有一个点子。”
忽然,祂踮了一下脚尖,举起一只手指,露出了与关寒颇为一致……而让白无一倍感不妙的一种奇特神情。
“规则说让我不要听你的话.jpg”
“此时此刻?咕咕嘎嘎,不要那么无情嘛。归根结底你多少也回去了这么多趟,你的家里,绝对会好好做大餐补偿吧?我可是在这边一直呆着完全没机会吃好的诶,而且这个话题不是你自个挑起来的吗!”
“……”
若不是看着后方还一片火海的城市的话,一瞬间,白无一都要忘了这家伙是个诡异Npc,还是Npc中最危险的一位了。
他眯着眼,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吧。”
“你看,这是火。”
女祭司同学指向了那一团毁天灭地的火焰。
“你看,这是锅。”
女祭司同学指向了被遗弃的摊位上少数几个烹饪器材。
“你看,这是食材。”
最后,祂举起双手,一脸严肃地指向了那些零零散散压根算不上食材的食材。
“你给我做个三菜一汤吧。”
“我看你像三菜一汤。”
做个气啊。
白无一本想双手抱胸但少了一只手,于是改为了叉腰,瞪着女祭司数落:
“这是干这事的时候吗?而且就算做,你这火它你能烧菜吗?沾着怕是灰都没了。”
“能的……能的吧?我尽量憋着?”
“能、的、吧。而且这附近哪来的食材,这城市里一根绿叶子菜都没有,全是面包、面包、面包,你还三菜一汤,面包屑面包糠面包皮加上煮面包糊糊是吧?要不我把乌鸦给你揪一只下来吃鸟肉?”
“……也不是不行。”
“行你个鬼大头啊。”
看着话到一半,真的抬起头开始对白鸦流口水(火?)的女祭司,白无一只觉得一阵头疼。
也罢。
“话说你这家伙自己去做不就好了吗。”
“我这个人,概念是毁灭哦,你知道毁灭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我体内封印了一只暗黑破坏龙……呸,意思就是我只精通把一切食物变成灰灰的,这种命运很不幸吧?看在这一点上,救救孩子吧。”
“……是在这个副本以后才是这样?”
“不,进入之前就这样了。哎,我可真是个命运多舛的人。”
这不纯粹的不会做饭吗!
事已至此,白无一深深吐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向了那一堆残羹冷炙。
“说好了,这边压根没啥食材,三菜一汤别想了,你那个火要是把这些玩意儿都烤没了那就别做了,反正我已经吃饱了,你吃西北风去。”
“哇……”
木台是一处商业中心。
因为所有人都会在傍晚必须经过,因此,无论是商家还是客人都会感到颇为方便,而由于缆道的特性,摊位什么的,要搬来搬去可谓是相当不方便,大家也就倾向于把小摊直接摆在木台旁边,只适时补充原料。
说是原来,由于城中植物资源实在匮乏,也不过是一些面包、方便食品和糖类就是了,白无一很幸运地在里面找到了一小块香肠和一大袋土司,于是把这几乎不需要烹饪的食物摆到那毁灭城市的纯粹之火上烤了烤之后,直接压了起来。
碰巧,他找到的似乎是那位差点变成海怪的老人的摊位。
老人的摊位简单朴素,一个车,一个大铁桶,还有一副厚厚的白色纱布,比起面包店,倒是更让白无一想起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自己下班回家偶尔会看见的烘糕摊。
不过上面摆的东西倒不算单一,从下方一个小型烤箱和储存的面团看来,这里的面包显而易见都是老人自制的,而其外形倒也算多种多样……就是内陷几乎是没有区别,毕竟果酱之类的,在这个城市也只能进口吧。
小车旁边还有个收钱的小袋子,现在里面空荡荡的。白无一知道老人自从在医院得到治疗,是从来没有回到过木台的。
“咔嚓、咔嚓。”
对于吐司,白无一喜欢吃脆一点的。
他很想用一根拆下来的铁棍去烤面包,但女祭司的火显然对金属具有一些克制性,于是掉了几次以后,他就索性自己单手掐着,颇为艰难地开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