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的选手、胡安则和酒吧服务生的雅各布一样,由于职业被限制的原因,实在是难以发挥。
白无一看着那一片本来一片荒芜的墓地,把身体很悄悄地藏了起来。
“海湾的环境虽然不错,但也贫乏。”
女祭司静静等了一会儿他的动作,看着这人往视野死角缩,就不免失笑着摇了摇头:
“墓地……是个很丰沃的地方,但是也是个相当麻烦以至于没人敢去发掘这种丰沃的地方。同为冒险之所,市民们对这里的探险终究是不如海湾的。”
“墓地的泥土很好。”
白无一给予肯定:
“海湾也可以种一点植物,但是,海边这种区域能稳定种植的作物还是太少了。近期工业坍塌的情况下,这边就是最大的农业种植园了。”
墓地,是城市中少有的,没有遭到污染的地方之一。
这边不单可以种植农作物,还是种植生产药物的珍贵原料的唯一地点,选手们和部分知情市民商议以后,决定将此处主要让于海民和工人,对一般市民,则甚少开放,只有粮食或者其他具有技术的人士才能进入。
曾经拍卖场附近的饼干店老板就是一个。
“这边曾经生活的那位老人。”
女祭司将视野拉扯回过去:
“那个人,身上承载着一些可悲的事,但他早就无法因为那些回忆而感到悲伤了。”
“……这里始终履行着墓地的职责,墓地就是让早已死去的尸骸腐烂的地方,也是生者寄托哀思的地方。他或许是待太久了吧,作为一个生者而发生了腐烂。”
老人……白无一回忆着那诡异的身躯,心中毫无波澜,但一想到他对于那照片的态度与对机器人的态度,便反而有些不寒而栗了。
遗忘是精神的腐烂,而且,这种腐烂是必然的、是无法逃脱的。无论多么深厚的情感、过去,多么壮烈的雄心以及顽强的意志……都会因岁月而磨损。
比起这种平淡到令人窒息的理由,移情别恋和遭遇重大变故的狗血便都显得轻松愉快了一些。
“大家都忘记了很多事。”
女祭司说:
“有些事光光是还记得就会感到痛苦,所以忘掉也挺好的……嗯,至少,我们被插上管子的时候完全没打麻醉药,要是一直记得那个遭遇的话,也许会被强制治疗吧。”
“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大家大多是因为不幸而变为诡异的好孩子,很遗憾,我不是哦。”
女祭司轻快笑着,将冒着火苗的手贴上唇的位置。
滋滋。
被荆棘包围的墓园墙面着了火。
铁丝被熔解,石头被炙化。
不一会儿,白无一就看见了一道蜿蜒的漂亮火线,他能听到嘈杂声,甚至于惊慌失措的尖叫,但当他站定下来,眨眨眼,隔着那一层白纸定眼到墓园墙面之际。
白无一却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市民,他们一起手持着武器,如临大敌地盯着那些火焰,身躯取代了木台的馈赠组成了新的高墙。
“火,应该不会烧过去吧。”
“放心放心,我只是城市的毁灭,墓地里本来也没什么城市的部分吧,而且,您和您的同伴可是把它变得越来越不像城市了,这实在是一场伟大的事业。”
“创造这一点的主要是那些市民本身……的确,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业。”
白无一最后一次深深看了那墓园一眼,做出一个军礼的动作,随后继续前进。
“接下来,还有什么地方呢?”
白无一的话与其说在问,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几乎已经将整个城市都逛过一遍了——换而言之,整个城市都已被凄惨拖入火海之中,虚假之空已被完全撕裂……徒留,那唯一的、中央的、最大最亮宛如太阳一般的一处:
木台法庭。
“立刻去工厂吗?”
白无一捏着下巴,向女祭司问:
“如果消除了这边的话,那些警察……”
“他们已经丢掉了面具。”
女祭司耸耸肩:
“再说了,你也是知道的吧,木台只是形式,真正供给整个城市物质能量的……也污染整个城市的,只有那一处辉煌无比的工厂。”
“……”
“你还是在害怕吧。”
白无一点了点头,抓着自己空荡荡的肩膀。
“怎么会不害怕呢?”
他语气有些颤抖地说:
“我这个人算不得坚强,无论是疼痛还是其他可怕的东西,都是会害怕的。”
“那就去木台吧,”
女祭司以其一贯温和,但却又毫不给予退路的语气说:
“木台下面应该会有一些小摊,正好,我也饿了。”
木台和工厂,无论是哪一处似乎都可以彻底破坏规则……但归根结底,白无一知道自己要破坏的不只是暂时的规则。
最开始,当他意识到污染源到底在何方、一切的根源在何处时……他的终点就已经注定了。
但是。
“那些警察,木台被烧了以后,会发疯吧。”
“我烧的就不会,因为我烧的太干净又太快了,他们反应不过来。”
女祭司做出了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给白无一整得颇为无语。
不过,也挺好的,于是白无一点点头,女祭司也更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调整了方位,祂的脚步越发轻快了,带着些兴奋的意味。
“你知道吗?”
还未到点,女祭司就先走到一处呻吟着歪斜的支撑柱旁,用手在上面按出一个鲜明的掌印,侧着腰像是拉着它跳舞一般:
“我啊,其实很喜欢等选举开始以后,所有人都不在城市里面的时候坐车兜风哦。”
“是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jpg”
“我这个人啊,很厉害、厉害过头了以至于完全没办法好好自己走路上,大家一看到我就开始瑟瑟发抖,别说好好交谈了,没两秒警察就围了三圈了。”
砰!
祂很是不乐意地锤了一下那根惨烈的缆车支撑柱,那东西就再忍受不住地倾倒下去,下面一截甚至没能落到地上,白无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完全蒸发了。
警察是对的.jpg市民也是对的.jpg是他他也躲。
“所以我乘车的话,是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哪怕幸运地遇到了空车,光是我上天桥这一件事,也足够让一堆人被吓得跌下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