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国子监的官员们来说,今天是混乱的一天,被都尉司带走的曾师忱究竟是与外族有牵扯,还是与反贼有牵扯,是他们猜不到又不敢问的问题。
而对于都尉司的兵卒,以及都尉雷翃来说,今天则是忙碌的一天。隐面使已经被抓,挖出了大量的隐面客,肯定也不能放过。
曾师忱被抓回来了,他手下的人,肯定也要抓回来才行。原本这些是需要撬开此人的嘴,才能够得到的线索。但昨天花氏被抓的消息传到此人的耳中之后,此人太过谨慎,派人去通知手下隐藏。
这下还没等问呢,就有了意外之喜。还真是又让王府丞猜对了。雷翃在听到汇报的时候,不得不感慨这一点。
而王茂平之所以会事先猜到,则是因为他知道曾师忱这个人,很谨慎,面对风吹草动就会下意识的分析各种可能性,并且尽快想出应对的策略。
此人肯定会担心花氏暗地里调查过他或者午风使、雨金使,知道他们的身份和隐藏身份,所以要提前通知隐藏,以防万一,却刚好给了都尉司顺藤摸瓜的机会。
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曾师忱的做法是错误的,相反权衡利弊后,这种做法很正确。
“府丞,你说从曾师忱的身上,我们能不能有意外的收获?”
去都尉司的马车上,闾嘉又想要提前问一个彩头,先套一层好运气。花氏可是给了他们不小的惊喜。
王茂平并不看好这种可能,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嗯。有可能。”不灵的话说多了,主官也许就不会再执着的问彩头了。
听到他这话,闾嘉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来到都尉司后,就又变成了王茂平审问,另外两位坐在椅子上喝茶水的局面。
曾师忱被押了上来,面对熟悉的兵卒,不对,如今已经算是审问搭子,露出微微一笑,希望这次也能够合作愉快。
“三位大人,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曾师忱嘴里的布团被取下来后,立刻开了口,脸上带着茫然和不解。
这演技也还不错啊。可惜王茂平没有时间欣赏。
“花氏被抓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下官不知道王大人在说什么!”脸上满是无辜,但心中却是知道,果然是因为花氏,自己才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花氏真的曾经派人暗中到调查过自己,否则即便是交代了,顺天府与都尉司也无法找到他。
“他说不知道,你们就让他知道!”递给兵卒们一个眼色,兵卒们则是赶紧行动起来,当然还没有忘记把布团重新堵回曾师忱的嘴,以免刑房太过吵闹。
“府丞,坐下喝口茶,说了这么多话,也该润润嗓子了。”
王茂平赶紧感谢主官的体恤,但他才开口说了两句话而已,倒也不需要用茶水润嗓子。倒是二位大人,这进来就喝茶水,是把平时要补充的水分都挪到这个时候补充了吗?
虽然腹诽着,但他还是接受好意品起茶来。半盏茶的功夫,曾师忱嘴上的布团被重新拿了下来。
“怎么样,想说了吗?”
曾师忱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才将头抬了起来:“我,我说。”
“我是端子堂的堂主……”
闾嘉和雷翃又一次以茶代酒敬了对方一口。
“雨金使,午风使在哪里?”
有气无力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王茂平觉得表演还挺细致,明明昨天晚上就派人去通知了。对方愿意演,他暂时也没有揭穿的打算。
“他们在……”
说出来的地方,倒并没有作假。
“你上面的人是谁,你们的社首?”
曾师忱努力的摇了摇头:“不,是六谋之一,佟寒旌”。
“你怎么联系他?”
“几乎都是他派人下达命令,但我联系不到他。”
王茂平没有说话,兵卒已经心有灵犀的给了此人一点苦头。
“啊!!”
蹲下身子,直视对方的目光:“话要想好了再说,说了本官不喜欢听到的话,总要受到一些惩罚。”
曾师忱在朝会、大宴节宴这种场合是见过王茂平的,对方看起来谦逊平和,但他从来不敢对此人掉以轻心。
而此时,对方的表情依旧平和,却让他感觉到心惊,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对方的目光,却又强迫自己直视:“我家的院门上挂了一只葫芦,那就代表着有事发生。”
在来到刑房之前,王茂平已经从都尉司的兵卒嘴里知道了从昨天到今天,曾师忱都做了什么。所以葫芦的事情也是对的上的。
“你有没有见过佟寒旌,他长什么样子?”
“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不知道。”
“声音,身形,总能做出一些判断吧。”
“他中等身长,体型……”
“那么社首呢,你有没有见过?”
曾师忱摇了摇头。品着茶水的闾嘉觉得,今天自家府丞的话没有应验,看来是没啥意外收获。以后自己还是在关键的问题上问吧,要不然,就不灵了。
正在审问的王茂平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官宁愿相信是问的太多导致的不灵,都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压根就没有被玄学浸泡过。
“你交代的这些事情中,究竟说了多少的谎话呢?”
“王大人,我既然已经交代了,又何必撒谎?”
曾师忱的心不禁一慌,他说的话有真有假,因为知道此人审问很厉害,所以很小心,自己的谎话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对方应该只是在试探他,对,就是在试探自己。
王茂平将对方的神情举止看在眼里,这个曾师忱的确掩饰的很好,但从最开始他就不相信对方所说的完全是真话,也不相信他会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半真半假的话,还真是很难去分辨,那就一样一样的来好了。
“你所交代的雨金使和午风使的藏身之处没有撒谎,但你心中也没有什么愧疚,是因为你觉得等都尉司的人到了那里,也只能扑个空对吧。”
曾师忱尽管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神情,但此刻还是不受控的变了脸色。
“所以你还是心存愧疚的好,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