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的声音在承德殿内回荡,余音未绝,那沉重的质问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了千层浪涌。
殿内文武,无论是以刚猛闻名的武将,还是以沉稳着称的文臣,此刻脸上都难以保持平静。
天空中那持续映照的“靖康天幕”,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钢针,刺穿着每一位汉室臣子以及大汉子民的心脏。
短暂的死寂之后,武将队列中,一人率先踏出,声若洪钟,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正是太尉、凉国公冉闵!
“陛下!何需再议!”冉闵虎目圆睁,须发皆张,胸膛因激愤而剧烈起伏,他抱拳拱手,声音带着沙哑的咆哮,“天幕所示,乃我汉家千年之后子孙正遭蛮夷荼毒!皇帝被掳,后妃受辱,百姓如猪狗般遭屠戮驱赶!此等景象,但凡身上流着炎黄血脉者,孰能忍之?孰可视若无睹?!”
冉闵猛地转身,手指仿佛要戳破那宫殿的穹顶,指向南郊天空的方向,厉声道:
“那‘宋’之君臣无能,致使神州陆沉,衣冠蒙尘!但我大汉不同!陛下神武,将士用命,方今天下一统,兵锋正盛,甲坚刃利,粮草充足!更兼有陛下所赐之神种、水泥、强弩利器,岂是那后世羸弱之宋廷可比?”
冉闵再次面向刘昊,单膝重重跪地,甲叶与金砖碰撞发出铿锵之声,昂首嘶声道:“末将冉闵,恳请陛下发兵!开启那劳什子‘破界门’,末将愿为前锋,亲率我大汉铁骑,踏平胡虏,解救汴京同胞,将那所谓‘金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以雪我汉家之耻,以慰千年之后冤魂!”
冉闵的话语,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他身后,关羽、张辽、赵云、吕布等一众骄兵悍将齐齐出列,甲胄铿锵,煞气盈霄,声震殿瓦:
“末将等附议!恳请陛下发兵!”
“蛮夷欺我汉家无人,当以血还血!”
“踏平金虏,扬我汉威!”
武将们的请战之声,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掀翻承德殿的殿顶。
他们刚刚经历了扫平群雄、一统天下的辉煌胜利,正是心气最高、战意最浓之时,目睹异时空同族遭受如此惨绝人寰的厄运,胸中怒火早已沸腾,只待天子一声令下,便要挥师异界,犁庭扫穴。
然而,文臣队列中,却并非全然同此热血。
御史大夫、安国侯荀彧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稳步出列,对着刘昊深深一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凝重:“陛下,冉太尉及诸位将军忠勇热血,为国为民,彧深感敬佩。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群情激昂的武将,最终落回刘昊身上,缓缓道:“如今天下初定,看似四海升平,然实则隐患犹存。荆州、扬州新附,人心未稳,需重兵驻守,弹压地方;益州刘焉虽降,其旧部是否真心归顺,尚需时日观察;交州士燮,其心难测。北方草原诸部,见我大汉内部纷争已平,虽表面臣服,实则狼顾鹰睨,不可不防。”
荀彧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国库方面,陛下推行仁政,减免天下赋税一年,又值推广红薯、修筑道路、兴修水利,各处花费甚巨,存粮、钱财虽因陛下英明远超历代,然支撑本土尚可,若要支撑一场规模、耗时皆属未知的跨域大战……恐力有未逮。此乃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