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条件？”陆凡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凌风，仿佛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圣子，“你想知道如何获得功德？”
凌风紧咬牙关，尽管体内力量冲突带来的剧痛让他几欲昏厥，但他还是用尽全力点了点头：
“是！晚辈愿以雷池核心，换取此法！否则，就算苟延残喘，亦不过是行尸走肉，与那被天魔同化之物何异！”
他这话，倒是有几分骨气。
与其成为店铺的傀儡，不如去博那一线渺茫的“救世”之路，或许还能从中找到掌控混沌，乃至超脱自身的契机。
“功德嘛……”陆凡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伸手指了指店铺门外，那些依旧在为五百灵石而苦苦挣扎、随时可能丧命于天魔之口的散修和幸存者。
“看到他们了吗？”
凌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在你眼中，他们是什么？”陆凡淡淡问道。
凌风沉默片刻，艰难地开口：“是……挣扎求生的同道。”
“呵，”陆凡嗤笑一声，“在前几天的宝长老眼中，他们是清理物理怪的炮灰；在李寒光眼中，他们是挖掘魂晶的矿工，甚至是需要被清除的竞争对手；而在那些千目和幽灵眼中……”
陆凡顿了顿，语气平淡却残酷：
“……他们，只是口粮，是代价。”
凌风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锤击中。
他想起了无数宗门的遗言，想起了回雁门的自爆，想起了那些在天魔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最终沦为怪物养料的小宗门。
“前辈……”
“功德’，”陆凡终于给出了答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在阐述某种天地至理，“很简单。”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在我这里，功德，就是平衡。”
“天魔，在吞噬这个世界，在制造负熵。”
“而你，”陆凡指着凌风，“去挽救那些即将被吞噬的生命，去阻止那些即将发生的‘灭绝’，就是在为这个世界，注入正熵，就是在……‘积攒功德’。”
“简单来说，”陆凡耸了耸肩，用一种更通俗易懂的方式总结道：
“你去救人。”
“救一个炼气期，算一点功德。”
“救一个筑基期，算十点。”
“救一个金丹期……嗯，像你师弟那种，算一百点吧。”
“灭门惨案？那得看规模了，像青竹峰、回雁门那种几百口人的小宗门，如果你能在他们被‘吃’完之前赶到，并且成功救下大部分人，大概……能有个几千点功德吧。”
陆凡看着凌风那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眼神，笑了笑。
“当然，风险与收益并存。”
“救人，就意味着你要去直面那些千目、幽灵，甚至未来可能出现的更恐怖的东西。”
“你救的人越多，沾染的因果越大，被天魔盯上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更别说……”陆凡瞥了一眼人群中，天剑宗那些眼神不善的探子，“……你这抢救行为，某种意义上，可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啊。”
凌风彻底明白了。
所谓的功德，就是一条……行走在刀尖上的“救赎”之路！
他要去对抗天魔，不是为了圣地的荣耀，而是为了积攒那虚无缥缈的“功德点数”。
他要去保护那些弱小的宗门和散修，不是出于慈悲，而是因为他们是“功德”的来源！
他甚至，还要提防来自“同类”（其他大宗门）的背刺！
这条路，比单纯地对抗天魔，更加凶险，也更加……扭曲。
“如何？”陆凡晃了晃手中的【能量中和剂】，“‘紫霄雷池’核心，换你第一个月的命，外加这份……功德获取指南。”
“这笔买卖，你做，还是不做？”
凌风看着那支决定他生死的药剂，又看了看门外那些麻木而绝望的脸庞，以及远方天际若隐若现的魔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挺直了脊梁。
他不再跪着。
他站了起来。
“我做。”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哀求，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平静与决然。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紫光氤氲、雷霆缠绕的玉匣，双手奉上。
“雷池核心在此。”
“请老板……赐药，指路。”
陆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收过了玉匣，将那支【能量中和剂】扔给了凌风。
“一个月后，记得回来‘续费’。”
“至于功德……”
陆凡指了指店铺门口，那块刚刚被白夜“氪”空的紫晶价目牌旁边。
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新的木牌。
【功德兑换处】
【（仅限凌风·编号001客户）】
【商品：【净化盲盒】（规则污染特效）】
【兑换所需：功德点数 x 100,000】
【当前功德：0】
十万点！
看着那个天文数字，凌风的心再次一沉。
救一个炼气期才一点，十万点，意味着他至少要拯救十万名炼气修士，或者一千名金丹修士，或者……数十个如同回雁门那样即将灭门的小宗门！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慢慢攒吧，圣子殿下。”陆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鼓励”。
“我看好你哦。”
凌风握紧了手中的药剂，又看了一眼那块“功德兑换牌”，最终，对着陆凡，深深一躬。
“多谢老板。”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在玄鹤、青松两位长老的护卫下，登上了那艘破损的紫云天舟。
他没有立刻返回圣地。
而是，调转船头，朝着……
最近的一个，刚刚发出了求救信号的……二流宗门方向，飞去。
白夜默默地看着凌风离去的背影，看着他身上那股死寂中重新燃起的、虽微弱却坚定的火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从这一刻起，凌风，已经不再是那个与他齐名的圣地天骄了。
他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未知与荆棘的……道。
或许是救赎，或许……是更深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