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捏痛我了。”
手腕因挣脱变红，李昊却充耳不闻，仍然往前走。
拉开副驾驶，将陆瑶塞进去。
“李昊，你发什么疯！”
陆瑶被按进真皮座椅，回身猛拍车门，“啪”一声脆响，锁舌已落。
她抬眼瞪他，眸子里燃着两簇火。
“陆小姐，最近心情不佳，更要出来逛逛接触接触万千世界，别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一脚油门，银色跑车像离弦的箭，“吱——”地撕裂空气，直插车流。
城市霓虹瞬间化作拉长的彩线，在车窗上疯狂后退。
李昊变道极狠，方向盘左打右打，跑车见缝插针，惯性把陆瑶甩得东倒西歪，胃袋跟着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冷汗顺着鬓角滑进领口。
“停车……”
话没说完，酸水已涌到喉头，她拍门，指节泛白，“我想吐！”
见状，李昊瞄见前面一个路口，赶紧拐进去，轮胎柏油上拖出两道乌黑的擦痕。
陆瑶来不及拿包，推开门，赶紧蹲在花台边。
一分钟后，见陆瑶不再吐了，他拧开矿泉水瓶，递出去的手臂绷得笔直，绅士姿势，眼神却藏不住嫌恶，眸色冷飕飕地掠过她脚边那滩狼藉。
“漱漱口？”
嗓音温温的，尾音却飘在空气里，没打算再靠近半寸。
陆瑶吐得脸色煞白，像一张被水浸湿的纸，轻轻一碰就会碎。
她扶着路边的树干，指节泛白，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直，声音哑得发颤：“你会不会开车？左冲右拐，你以为在耍杂技？”
李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懒洋洋地举到耳侧，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投降姿势。
他唇角勾着笑，弧度礼貌又敷衍，像随手画在面具上的弧度，眼底却静得像深夜的湖面，连歉意都浮不起来。
余光扫到旁边灯火通明的商场，他抬了抬下巴：“为表歉意，进去逛逛？看中的我买单。”
“不去。”陆瑶抹了把唇角，转身就走，脚步虚浮，却带着倔强的决绝。
李昊不紧不慢地跟后半步，声音低低的，像轻轻撩过耳廓的风：“L家刚上的季末新款，来都来了，就看一眼。”
陆瑶虽然是在陆家长大，物质上不缺，但想要挥霍买奢侈品也没那么容易。
最近被李昊折腾得她都快疯了，既然他主动开口，那她也懒得再装清高。就当是补偿，补偿自己这段时间的狼狈和忍耐。
但她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
若是因为李昊这么一说，她就转身，岂不显得自己很廉价拜金，好歹她也是陆家小姐。
只不过，她悄无声息地，放慢了脚步。
李昊常年混在酒色里，一看就知道这是等自己递台阶，心里不免有些鄙夷，陆家小姐也不过如此。
“走吧，进去看看。”他上前一把拉起陆瑶的手，往高奢店走。
陆瑶挣了半寸，没甩开，也就由他拉着——
玻璃门向两侧滑开，暖金色灯光扑面而来，照得她睫毛颤了下，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
她进这种高奢店频率不高，要攒好几个月的钱，才能进来买一个新款。
今天有李昊当冤大头，陆瑶直接挑了好几个之前看上的包。
“挑好了？”
陆瑶盯着他，双手交叉抱着。
李昊低笑一声，没还价，也没问价格，两指夹出一张黑卡，递给早已候在一旁的 导购。
“结账，全要。”
导购员的笑意瞬间职业化到耳根，声音甜得能滴蜜：
“陆小姐、李少，稍等，我为您二位包装好，欢迎以后常来。”
李昊提着袋子，陆瑶在前面走着，路过的行人见从奢侈品店里买了这么多东西，眼里露出羡慕的目光。
陆瑶很是享受这种瞩目，不由自主地抬高下巴，步伐踩得又轻又稳，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节拍。
她没回头，却下意识抬了抬下颌，颈线绷出骄傲的弧度，像白天鹅滑过水面，享受每一道追光。
李昊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也很满意，给陆瑶买得越多，她就和自己捆绑得越深。
余光瞥向转角处，一个黑色镜头微微一闪，李昊眼底掠过一丝玩味，脚步却倏地加快，右臂顺势抬起，掌心虚虚贴上陆瑶的腰窝——
距离暧昧，却还没真正触碰。
“你离我远点。”
陆瑶偏头，声音压得低而冷，脊背本能地一僵。
她往前疾走两步，高跟鞋踩得又急又脆，像把警告钉进地面。
“陆小姐，再逛逛？包买了，也看看新季的服装。”李昊拉着陆瑶走进旁边的服装店。
陆瑶同样半推半就地进去。
出来后，李昊手里的东西更多了。
在商场里逛了两个小时，陆瑶虽然感觉有些疲惫，但脸色明显变好，就连李昊都靠近都没那么排斥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李昊将东西都放进后备箱，走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
陆瑶顿了一下，想着今天李昊也算还行，没做让她讨厌的事，那自己也给他个甜头，别把他惹急了。
抬腿上了副驾驶。
李昊勾勾嘴角，没有马上关门，微微弯腰，仿若在和陆瑶交谈的样子，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的角落。
镜头反射的光线闪了一下，李昊笑意更深。
“有想吃的餐厅吗？”李昊上车问陆瑶。
“你订吧。”他这人别的不行，吃喝玩乐倒从没掉过链子。每次他挑的店，都能精准踩中她的味蕾。
太阳正缓缓坠向西山，最后一束光像被拉长的金线，把城市缝进一层柔软的霞衣。
车流、行人、玻璃幕墙，全被镀上电影滤镜，仿佛每一帧都是别人的故事，却刚好被他们偷窥。
半山餐厅盘踞在悬崖般的坡顶，电梯门一开，风带着松木与汽油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迎宾引他们进包厢，落地玻璃占据整面墙，城市在脚下铺开，灯海初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星河。
陆瑶最喜欢来这种地方，金钱筑起的台阶，把人群远远隔在下面，她只需抬抬眼，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欲望与忙碌。
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高度，才该是她陆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