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拉科城,这座建立在古老死火山口废墟上的据点,如同嵌在涅克洛蒙达南北半球商路咽喉的一颗锈蚀铆钉。
往日里这充斥着南来北往的商队引擎的轰鸣、各种语言的讨价还价声,以及不同帮派家族间心照不宣的紧张平衡。
但今天,所有的声音都被一种更原始、更暴力的喧嚣所覆盖——战争。
歌利亚家族的进攻如同一场钢铁与肌肉的泥石流,成百上千辆改装卡车、四驱车,如同饥饿的铁甲虫群,轰鸣着封锁了城外所有通道,为首的是被称为风火轮的巨型装甲卡车,它们庞大的身躯覆盖着厚实的钢板和尖刺,车头巨大的钻头和推铲轻易地将废弃路障和临时工事碾为齑粉,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站在一辆最高的风火轮顶部的是歌利亚头目戈尔西夫·锤拳,他身高超过三米,膨胀的肌肉上覆盖着粗糙的金属植入体和战利品骷髅,粗重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独眼的他看着远方那座混乱的城市,眼中闪烁着残忍而精明的光芒,在他身边,一支重金属乐队正在车斗里伴随着火焰喷射器的火光,疯狂的敲打手中的乐器,制造出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噪音的音乐。
锤拳既是希芙粉碎者帮派的老大,也是歌利亚家族史上最凶最劲的激素斗士,希芙医生最伟大的作品,没有之一,江湖传言锤拳是希夫用十二个失败品的零件拼出来的,她将骨头和筋肉缝在一起,再往里面灌满特制的基因兴奋剂,虽然希芙医生后来又搞出不少激素斗士,但锤拳永远是他们的老大,哪个歌利亚崽子敢不服,他就用拳头把对方打得服服帖帖。
因此锤拳对希芙医生也是忠心耿耿,不知道是因为造物主情结,还是因为希芙天天给他注射特制的兴奋剂和生长激素的原因,靠着这层关系,希芙医生在锁链家族混得风生水起,爬到了外人能达到的最高地位。
“最近可老鼻子乱了,可给俺憋坏了,好不容易让头领给俺这个好活计。”
戈尔希夫·锤拳望着灰烬平原露出一抹狞笑,目力所及之处,成百上千的歌利亚重拳摩托与形状各异的大货车、越野车和履带车,以及数以千计的魁梧战士在荒原上奔驰着,形成一股洪流。
能把这么多帮派攒到一块可不容易,瓦兰头领想必是开瓢了不少崽子的脑壳,光是叫得上名号的帮派就有钢铁大只佬、肋骨粉碎者、锻炉之王、铁之掠夺者和疯狗营……
当然还有他手下的希夫粉碎者,由激素斗士组成的战帮。
所谓激素斗士,就是那些已经对力量和肌肉产生病态崇拜的歌利亚人,他们不顾代价的追求更庞大的身躯和更结实的肌肉,而大多数高强度的负重训练和近身格斗训练已经无法帮助他们突破力量极限,因而选择了借助外力(涅克洛蒙达传来噩耗...),通过化学手段达成目的。不过,哪怕是歌利亚人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过量注射激素制剂会将使用者变成失去理智的肌肉怪物,沦为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所以激素斗士大部分脑子都不太好,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很难和正常人交流。
戈尔希夫这种还算正常的激素斗士完全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穿着肮脏的白色大褂,身上携带着医疗背包的希芙医生这会儿还在摆弄戈尔西夫身上的生化设备,伺服背带随着她的动作嘶嘶作响。
“老妈子,是不是很带劲?这阵仗跟攥紧的拳头一样,等着砸向对方的狗脸!”
锤拳一边咧嘴笑着,一边欣赏锁链家族的实力。
“嗯。”
已经头发有些花白的希芙头都没抬。
“老子说这阵仗真他妈带劲!”
医生终于瞥了眼躁动的帮派,还有地平线上辛德拉科城的黑色轮廓。
“你们真觉得总督和其他家族会看着你们占据这里吗?”
“这次不一样。”
锤拳转过身,用一种和他体型非常不相符的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
“瓦兰老大说这帮臭娘们惹到大人物了,她们铁定要完蛋,指不定总督都跑不了,只要现在吃得够多,以后才有力气把其他家族全打趴下!”
希芙脸上闪过一丝近似于看着叛逆儿子在街道上飙车的无奈母亲的表情,或者说在她眼里的大块头们都只是心智不成熟的大男孩。
“如果真有这样的大人物,你们跳出来搞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吗?如果他关注了你们的行动呢?”
锤拳考虑了片刻,倒不是震惊这医生的思维怎么如此的灵活,只是在思考大人物可能是什么,但考虑了片刻后,他认为这并不影响什么。
“也许他已经走了。”
希芙无奈的捂着额头,发出绝望的呻吟。
“所以我一直跟你说,健身先健脑...”
“锤拳!”
突然,引擎的浓艳里钻出个骑摩托的暴走族,他穿着一身带钉子的皮夹克,胯下是一辆同样很多钉子的重型摩托。
“墙上就几杆破枪,条子们撤的时候把重武器全卷跑了,城里头还剩下奥洛克和埃舍尔家族的杂碎,其他家族估计是想装死。”
“那得看老子给不给他们装!”
锤拳笑了,混杂着一种奇异的稚嫩和残忍。
“小子们都等不及了!”
“现在城里谁管事?”
“咱们来之前,有个埃舍尔毒蛇女开着飞艇冲进城了,道上说是阿迪娜的贴身冠军,不过依我看也就是个毒蛇女。”
暴走族停顿了一下。
“反正被干到趴下的时候都是翻白眼吐舌头一个样。”
“撞上就归老子了。”
“那是。”
暴走族说完,一拧车把,摩托蹿回烟尘弥漫的帮派集结区。
戈尔西夫深知城内的其他家族和公会绝不会为了埃舍尔女人而流血,他的计划简单而有效:用主力车队的浩大声势吸引守军注意,同时派遣精锐小队驾驶着加装了巨型钻头的掘进机,悄无声息地挖穿了城市外围一处因年代久远而相对脆弱的墙体。
至于为什么歌利亚家族要攻击此地,当然是为了痛打落水狗,尤其是他们最讨厌的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