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跋涉,历时一月,并不急着赶路,而是预作操练。
在古代,行军也是一种练兵,哪怕是刚刚被征召的士卒,经过一次行军也会有所成长,而如果再辅以两三次战斗,那么就可以算作是老卒精锐。
后世之人可能不理解,精锐是这么好练的么,其实,放在古代真就如此。
说白了就一个原因,全靠同行衬托的啊。
冷兵器时代,有一把劣质柴刀在手,就能算作强人,就可以在村里横行。
而势力与势力之间的对比,也可以用后世的一个说法来形容:‘整个天下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无非是看哪家的草台班子稍微正规一些。’
所以,古代的所谓精兵是被对比出来的。
虽然士卒刚刚被征召,但至少人人都配军械,只要通过简单的战阵演练,战斗力就可以超越普通百姓,这种兵,叫做普兵。
……
此次杨一笑再行御驾亲征,麾下兵马便是刚征召的普兵。
人数大约十二万,共分为三个军阵。
首先是两万精锐,这是真正的精锐,此前杨一笑从西夏战场回乡祭祖,作为帝王必须有强大的兵力保护,否则很容易遭遇危险,毕竟国战之中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这两万精锐可以看作大唐的临时御林军,不但调用铁骑而且还暗藏了神武营的火枪兵,战斗力极为强横,即便对阵十万普卒也无所畏惧。
除此两万之外,剩余全是新卒。
分为两个军阵,每军暂时五万,加起来总共只有十万兵力,距离老爷子承诺的四十万还差很远。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仓促,毕竟用于征召的时间太短了,涌入大唐的流民人数还不多,短时间只能做到如此,后面需要持续的进行追加。
杨一笑起驾之时已经发布圣旨,让大唐留守的官员把征兵列为头等大事,随着时间推移,必然能满编四十万。
这四十万兵马是老爷子出钱资助的,名义上是重建云朝的两大忠勇边军,实则整个天下都知道什么情况,南云赵构根本没资格继承这两支大军。
以后,这将是属于大唐的两大边军。
名义上是重建,其实乃是新建,士卒是新丁,军械是新配,除了延用了‘折家军’和‘种家军’两个番号以外,这两支军队连吃饭的家伙什都是全新采办。
既然是新建,那么就要操练……
行军恰好是练兵的机会,所以杨一笑全程走的很慢。
先从泾县起驾,往南而不是往西,沿途不断汇聚各地刚招募的流民新丁,人数大约五万的时候才开始掉头,方向是前往山西道,沿途仍旧不断汇聚兵力……
到达山西道的时候,新招士卒已然十万,于是挥军越境,直入西夏的河套平原。
由于去年历经四个月的战争,河套平原的东部已经落入大唐掌控,因此行军之中并没有大型战斗,仅仅是遭遇一些党项人的流寇。
杨一笑巴不得能遭遇流寇,恰好可以让新卒受到锻炼……
打,杀,追,剿,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练,慢悠悠的赶往河套中部的夏州城。
历时足足一个月!
跋涉行军两千里!
终于初春到达夏州城,十万新兵隐隐已有正规兵卒的气象。
此时夏州已经被围困五个月,大唐的十万精锐一直只围不攻,当杨一笑携带十二万兵力再次到来,汇聚之后的兵力顿时把夏州围成了铁桶。
真的是铁桶一般,让城池之内的党项人绝望。
古语有云,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兵过十万,扯地连天,而现在,夏州外面是二十多万大军……
用一句话形容,夏州已是死城,结局没有任何意外,注定会被围困而死。
人不可出,鸟不可越,城中人心惶惶,所有党项人的心里只剩绝望。
……
当杨一笑再次到来时,夏州城头立马又竖起白旗,这已经是五个月以来不知道第几次,城中的党项人一起乞求向大唐投降。
然而,杨一笑漠然不予搭理。
夏州还不死心,竟然派出死士,冒着被大唐士卒射杀的风险,从城墙上借助绳索降落下来,他们不敢开城门出来,只敢用这种办法前来求降。
或许是因为杨一笑的名声问题,整个天下都流传他善待妇孺的仁厚,因此,夏州这次派来的死士竟然是女人和小孩。
领头的是个贵妇,带着两个半大孩童,她们从城墙降落之后,乖乖等候大唐士卒上前俘虏。
只见,那贵妇举着象征求降的白旗……
两个小孩则是各自高举一根节杖,节杖镶嵌着牦牛尾寓意是出使的身份。
大唐方面一看就明白,这是城中的党项人担心小孩被杀死,因此故意让孩子拿着节杖,寄希望于大唐可以不斩来使。
站在城下眺望城上,可以看到人头攒动,夏州城的上层全都面带忐忑,眼中却闪烁着渴望活命的迫切。
杨一笑目光冰冷,仅仅只是淡淡一句,道:“自己不敢出城求降,派女人和小孩试探,朕虽然有仁厚之名,但朕岂能对异族加恩……”
这座夏州城,注定要死绝!
原因只有一个,杨一笑不打算招抚,五个月前的那一战,他丧失了三个侄子,义子赵云轻伤,女婿辛文郁重伤,差点丢命救不活,至今还没能恢复过来。
如果针对整个西夏,杨一笑或许能容忍纳降,但是,独独对这座夏州城的党项人不予宽恕。
……
在城墙上的党项高层满是渴望眺望下,大唐士卒押着那个妇人和小孩进入军营。
由于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杨一笑的面上表情,但他们能够看到,大唐皇帝就站在帅帐之前。
顿时,城墙上的党项人不由激动的交头接耳,纷纷语带迫切道:“这次也许有机会,这次很可能有机会……”
“你们看,大唐皇帝没有像以前那般驱逐咱们派出去的人!”
“这意味着他不再拒绝纳降,这意味着他改变了原本的态度啊!”
“快看,快看,他一直站在帅帐之前没有进去……”
“果然派出妇人和小孩有用,勾起了大唐皇帝心中的柔软,太好了,说不定王妃真能说动他对咱们纳降。”
“如此一来,咱们都能活了啊!”
城上欢呼,城下冷笑,所有的大唐士卒都知道,皇帝陛下不可能宽恕夏州。
两方目光注视之下,那妇人和孩子终于到了帅帐之前。
此时虽然已经初春时节,然而大西北的气候仍旧酷寒,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啸凛冽如刀,杨一笑负手而立,面色平静至极。
那妇人不顾地上冰雪寒冷,当即跪倒在杨一笑的脚下,两个党项小孩也连忙跪下,瑟瑟发抖的把节杖抱在怀里。
只见贵妇恭敬的行礼,然后以柔弱语气哀求:
“夏州可怜妇,拜见大唐帝,乞请洪武陛下仁慈,放我城中百姓一条生路。”
“陛下,我夏州愿意开城投降,献上所有金银,供奉百年积攒财富,只求陛下高抬贵手,允许我们党项人撤离。”
“这座夏州王城,乃至占地五百里的整个夏州,从此尽归陛下,纳入大唐版图。”
“洪武陛下,可开恩么?”
“洪武陛下,天下人都是您仁慈,求您可怜可怜城中百姓,现在城中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啊。”
“百姓凄惨,民心惶惶,许多家庭都已经断粮,饥饿让人开始发疯,就在今天清晨的时候,有人在大街上打死孩童撕咬,为了活着,他们吞吃孩童,血淋淋的,场景残忍。”
“陛下,陛下,求您了,可不可以施舍一些宽恕……”
不得不说,这贵妇很懂得怎么劝人。
她全程没说党项上层,尽力在杨一笑面前描述百姓的凄惨。
然而,杨一笑满脸都是冷漠。
他仍旧负手而立,仅仅目光俯视,淡淡问道:“党项全民皆兵,男丁全是战士,你跟朕说说,哪里来的百姓?”
“你很聪明,懂得触动人心之柔软,然而朕不受蒙蔽,朕听出来你在避重就轻。”
“你说城中百姓凄惨,你说许多家庭已经断粮,那么,朕问你,城中的贵族日子如何,是不是也断粮没有了食物。”
“恐怕不是吧,贵族依旧吃肉喝酒,对不对……”
“算了,掰扯这些细节没有意义,原因很简单,你我两方已成死仇。”
“朕不妨跟你明说……”
“朕对夏州不会宽恕……”
“无论你形容的何等凄惨,那都是你们注定的结局。”
“哼,凄惨,你现在来说凄惨,五个月就撑不住了吗?”
“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你们肆意叩边扰境,杀我中原百姓,劫掠回去折磨,朕问你,我中原被害的百姓凄惨不凄惨?”
“边境饱受你们摧残,你们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杨一笑说着,挥挥手做出驱赶,声音冷淡道:“回去吧,朕不杀来使,既然你举着白旗,既然两个孩子抱着节杖,那么,朕对你们母子三人给予仁慈。”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这一点,朕能做到……”
“但你回去告诉他们,朕对整个夏州没有仁慈。”
两侧的士卒立马上前,准备强行拽起贵妇离开,然而这贵妇却拼命挣扎,努力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满脸泪水,大声哀求继续哀求,几乎嘶喊般道:“洪武陛下,洪武大帝,求您了,求您了,只要您高抬贵手,活命的将是十几万可怜底层人啊。”
“洪武陛下,我是夏州王妃,如果您愿意施舍仁慈,我愿意侍寝让您享乐。”
“陛下,陛下,求您……”
可惜杨一笑毫无怜悯,直接转身进入帅帐之中。
忽然一个五岁的小家伙冷笑出声,赫然是刘伯瘟的儿子小天宝,这次杨一笑御驾亲征把他也带来,目的也是为了接受锻炼,小家伙嘴毒,当场嘲讽起来。
“生过女孩的老娘们,敢幻想让我杨爸爸睡?”
“滚蛋,别在这里丢人,再敢唧唧哇哇,本小爷拿刀砍死你。”
小天宝一脸杀气,不愧是毒蛇的孩子,明明夏州王妃哭的可怜,但是小天宝的眼神全是冷厉。
这孩子甚至专门凑上前,故意压低声音在贵妇耳边说了一句,嘿嘿笑着道:“我告诉你,夏州会死绝,知道是怎么死么,全都活活的饿死……”
“那场景对你们而言很凄惨,但是,对我们大唐而言不一样。”
“我们会感觉那场景很棒!”
“全城饿死,嘻嘻,这位王妃你听清了吗?”
“夏州城里的所有党项人,都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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