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的！x的！他x的！”
走出了灯塔的范围，属于段青那口吐芬芳的声音也终于忍不住开始爆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雪灵幻冰则是皱着眉头看着对方不停发泄心中郁气的模样，半晌之后才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看你在塔里拦着我一脸冷静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生气呢。”
“之前来找他讨要莫尔纳之星的启动方法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这个老不死的黑心？既然莫尔纳之星没有开花结果，他当然会想办法让这个‘果’在另一个地方结出来！”在灯塔旁的断桥边缘站定，段青朝着无尽之海的尽头继续宣泄着自己狂暴的心情：“‘四个星辰即将熄灭，四个皇帝即将点亮’——你就那么想让魔法帝国去当最后一个皇帝么！他自己当不上是他自己不够强！关我们这些玩家什么事！”
“难道要让我们去加入魔法帝国？帮他们把那个神再请回来？”雪灵幻冰咬牙切齿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预言现在缺了一个角，大陆上的皇帝现在能找出来的人，算上法师议会的维金斯也顶多只有三个，那个莫名其妙被魔法帝国整出来的魔法皇帝，又或者是迪斯特亚最后要召唤的那个命运之神，多半就是预言中指定的第四个。”
“第四个皇帝现在召唤失败了，游戏进程就卡在了这里。”
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握紧的拳头，段青的目光渐渐低垂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四个皇帝就会卡住，集齐四个皇帝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但莫尔纳——不，莫尔纳背后的这个世界的意志，多半是想让游戏进程按照这个剧本来发展的，我们之前的战斗，只是把他们的剧本搅黄了而已。”
“一定要按照他们的剧本来做吗？”雪灵幻冰发出了一声冷笑：“我们凭什么听他们做事？”
“没办法，他们手上现在有人质。”段青抬头回望着灯塔，完全不介意自己与雪灵幻冰此时的交谈是否会让那位塔主听见：“除非我完全不在意薇尔莉特的死活——只要知晓我们之间关系的人，恐怕都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
“放心，我也没打算按照莫尔纳的安排行事。”
话题让场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段青随后冷哼着打断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同时抬起了自己的手：“艾依娜。”
“我在。”
以曲线勾勒出曼妙轮廓的透明躯体随后浮现在了段青抬起的手边，能量的微鸣声也随着少女的回应而在段青耳边躁动：“依照指示，我刚才暗中扫描了那座灯塔的全部结构，在莫尔纳所居住的房间内部发现了疑似薇尔莉特女士的躯体，但没有发现与灵魂相似的能量波动。”
“也就是说，薇尔莉特本人不在这里。”雪灵幻冰双眼一亮：“她没有被囚禁！”
“但她的消失肯定与莫尔纳有关，那家伙在上一次我与他会面的时候，就用这一招威胁过我了。”段青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艾依娜，这座灯塔内部有高浓度元素聚合体一类的能量残留么？”
“没有。”艾依娜低声回答道：“考虑到莫尔纳先生存在特殊，我无法察觉的可能性很大。”
“能够凌驾于你之上的能量层级……除了他刻意做手脚以外，我能想到的也只有熔炉了。”转身望着断桥另一端熙熙攘攘的人群尽头，段青吸着冷气低声说道：“或许我应该再跳一次——”
“没有了薇尔莉特的帮助和薇尔莉特所提供的地脉支持，正常人很难在熔炉那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艾依娜急忙提醒道：“我不建议这么做，很有可能会白白送命的。”
“你就那么肯定，薇尔莉特的灵魂还滞留在熔炉中？”另一边的雪灵幻冰也急忙拉住了段青的手臂：“就算真是熔炉，那也应该是泰伦之塔那边的熔炉，不是这边的熔炉吧？”
“自由世界的熔炉都是高浓度能量聚合体，也就是高密度信息聚合体的另一种表现，自由世界中的任何生物都可以依靠聚合体内能量与信息的转换，实现物质与物质、甚至是物质与精神的统一。”段青盯着人群远端的那条光带低声说道：“若是掌握和操控本领足够，它或许也可以成为囚禁灵魂体的天然牢笼，以莫尔纳的本事，将薇尔莉特的灵魂信息从一个熔炉转移到另一个熔炉应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按你的说法，这种高级信息聚合体可没有‘屏蔽’功能。”雪灵幻冰在一旁继续劝说道：“这座熔炉，或者世界其他地区的熔炉，哪一个可以切断你与薇尔莉特之间的联系？”
“确实。”这一次的劝说有了效果，段青沉眉思索的声音也逐渐放缓：“确实——有一个办法。”
“如果——有一座已经关闭的熔炉的话。”
空间仿佛都随着段青这句话的出现而静滞了一瞬，只有作出这个结论的灰袍魔法师本人还沉浸在推理之中：“但这样一来，有一个问题就说不通了：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为什么我安然无恙？”
“你在说什么？”雪灵幻冰急道：“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停服重启之后的泰伦之塔内部，原本的熔炉已经被关闭了，那个我曾经与薇尔莉特一同待过的、现在已经与世界隔离的高密度信息聚合体，有可能会成为薇尔莉特的囚笼之一，对不对？”于是段青也只好沉下情绪解释道：“但当时作为主控制员的人是我，为什么我没有被关在里面，而是正常出现在了塔内空间？我与薇尔莉特分开的时间点——嗯。”
“说起来，我在登录空间找到你的时候，她也曾经与你坐在一起。”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艾依娜，雪灵幻冰也跟着段青忽然停顿的话语提醒道：“也就是说——”
“你等我一下。”
化作白光瞬间消失在了雪灵幻冰的面前，点击了“登出”按钮的段青一瞬间便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登录空间当中，无边无际的白色天地依旧在自己的面前一眼望不到尽头，入眼中的平整地板也在灰袍魔法师的眼中反射着几乎令眼睛刺痛无比的雪色光辉：“——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
大声朝着四周喊出了声，属于段青的呐喊在平整广袤的无垠空间中显得无比渺小，平行的白色天地并未因为段青的出现和努力而产生半分波动，犹如两座上下相对、面对高呼却毫无回应的崖壁：“薇尔莉特！薇尔莉特——！可恶。”
“冷静，冷静下来。”
跪在地上不断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段青将发丝从自己捂着脸的手指间露出：“至少说明眼前的登录空间确实是真的……呼。”
“整理一下现有的情报吧。”
翻身坐在了空白的地面上，段青按着双膝再度低下了头：“莫尔纳声称薇尔莉特的灵魂遭到了囚禁，但薇尔莉特的灵魂不在他手上，薇尔莉特疑似在我重返自由世界的时候消失，在她消失的时间点之前，我与她一同闯入了那个以巨大铁链作为铁轨的奇异空间之内。”
“现在看来，那些铁链所组成的空间与重新开服之后的泰伦之塔内部很像……不，这应该不是重点。”说到这里的段青缓缓抬头：“重点是：为何我与薇尔莉特会在停服的那段时间出现在那个奇异的空间内？既然那不是普通的登录空间，又为何会被雪灵幻冰找到？”
“我又该如何回到那个地方呢？”
看起来像是在扪心自问，但灰袍魔法师逐渐明亮的双眼似乎预示着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他盘身而起，然后在下一刻重新回到了无尽之海的断桥边：“我们走。”
“去哪里？”
“回到那个‘最接近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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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竹已经醒了吗？太好了！”
自由之城，刚刚大战之后的城市废墟一角，正在一片重建修整的城市废墟边缘百无聊赖的千指鹤接到了一名法师议会玩家同僚特意送来的消息，原本愁眉不展的面色也换成了雀跃的欢呼：“她——啊，她现在需要休息，所以也不太方便打扰，是吧？”
“那我待会儿再去看望她吧。”
刚刚握紧的双拳又松弛下来，红发少女的表情又从欢呼雀跃换回到了郁郁不忿：“嘁，总算是有了点好消息，不然我都要在这里闷死啦。”
“自由之城遭此大难，与我们法师议会多多少少都逃不开干系，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啊。”那魔法师玩家一脸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旁边还在忙碌的土魔法师们：“法师议会在自由之城的分部也正在修复，罗卡利昂·诺曼分会长也正在港口那边忙碌其他的善后事宜，你要是再不管，这边可就真的群龙无首啦。”
“我算什么群龙啊？我就是一个——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千指鹤原本还待继续抱怨的声音也缓缓降了下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学徒而已，协会里的那些高辈分的魔法师没一个愿意听我的，前前后后办了两次分会，人手也是离的离、散的散……还有那个通缉令！”
“法师议会向来注重学术研究与实际成果，经过今天的这一役，你的表现肯定又会让议会里的魔法师们再高看你一眼的。”那魔法师玩家好言相劝道：“至于那个通缉令——以私人名义发出的通缉令，本来就没有多少公信力啊，你要真想报复那个雨地，还不如直接找絮语流觞，以新联盟的名义发个通缉令来得更管用呢。”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解决！”如同喷出了两道实质的火焰，瞪起双眼的千指鹤随后涨着脸气呼呼挥舞起自己的手臂，手臂间也隐约有火红色的烈焰在腾起：“那个胆敢算计我和青山大哥的家伙——不把他亲手揍一顿，我这‘红莲魔女’的名号就算白混了！”
“你，你不是不愿意别人叫你这个名号吗？说名字太凶，不符合美少女的形象——”
“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你少管那么多！”
跺着脚将那位魔法师玩家的话堵了回去，千指鹤磨着牙齿望着自由之城街道的远方：“实在不行，我就自告奋勇去前线，那个混蛋叛逃之后肯定加入了魔法帝国，这会儿说不定在前线的哪个地方耍威风呢——咦？”
“那不是青山大哥吗？”
盯着街巷远方的视线中忽然闪过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少女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挥舞着双手迎了上去：“青山大哥！青山大哥！”
“……是小千啊。”
匆匆行走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属于段青与雪灵幻冰的身影也从行往自由之城西北方向的人潮中分离：“你怎么在这里？身体恢复了吗？”
“刚刚在那边帮忙来着，嘿嘿。”用灿烂的笑容驱散着段青脸上的阴霾，背起双手的千指鹤如同一只红色花雀般在灰袍魔法师的身旁来回跳跃：“强行融合元素精灵的副作用早就过去啦，我现在可是健康得很！芙蕾雅导师甚至说我的魔力又增长了半截呢！”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芙蕾雅现在在哪里？”
“导师说她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姐姐，所以现在应该在虚空图书馆吧？青山大哥要见她吗？”
“不，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有事之后再说吧。”
“有事要忙？”
终于从相见的兴奋中恢复了过来，千指鹤望了望跟在段青身后同样板着脸的雪灵幻冰，似乎刚刚才察觉到眼前二人的正经与严肃：“你们要去哪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小千不是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吗？”
“我自己的事没关系的！倒不如说我在这里快要闷死啦！青山大哥快给我个机会表现表现，好让我试一试我现在的实力怎么样！”
“……我们要去泰伦之塔的坠落点。”
面对红发少女比着自己的手臂一脸神采奕奕的模样，段青忍不住叹息着按了按她的脑袋：“这一次确实是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不是去游山玩水，还是不麻烦你比较好。”
“重要的事情？”收起动作的千指鹤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顺着段青的指向，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通向的城市外围：“啊，我明白了。”
“你们是要去加入新地图的开荒大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