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情报部的夜不收见李子建如此的激动便有些诧异,心想这晚上派哨探出营侦查不是常规操作吗?!这以前也没见郑都司反应如此的大啊!
由于这合击杜弘域的作战计划属于最高机密,铁营内部知道也才不到十个人,这个情报部的夜不收自然是不可能明白这条情报的珍贵性。
这也幸亏刚才李子建营帐里面的灯没有吹掉,所以进来把这个情报当面汇报了一下。
要不然这名夜不收回来之后换一身干净衣裳又出去继续盯梢,等明天白天交接班的时候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上级,然后由上级转报给李子建。
这情报部门因为其特殊性,在管理上有些扁平化,越级上报和越级指挥都是被允许的,李子建本人都单线对接着官军、官府中的一些重要间谍。
所以这名基层的夜不收才能直接来向李子建汇报,要是放在作战部队中,这种行为轻者挨巴掌重则打板子,哪怕是再大的事那也得一级级的往上报。
...
“是的,属下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沿着滁河往西去的。”只见这名夜不收语气坚定的说道。
李子建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惊脸色大变,虽然铁营总部这边与王经纬、孔有德两部已经断联了好几天,但是李子建推测王、孔两部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卜集镇。
因为如果出了岔子不能及时与总部这边合击杜弘域的话,王经纬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上报的,既然没有上报那就一切正常。
这几天杜弘域部的哨探每天都会沿着滁河往西进行例行侦查,对此李子建并没有过多的担心。
前天杜弘域的哨探甚至都超过四五十里的正常搜索范围进行侦查,李子建对此也没有太担心,因为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前天和昨天王经纬和孔有德还都没有到卜集镇那边。
但今天王经纬和孔有德两部人马可都是到了卜集镇,而在今天晚上杜弘域又恰好在这个点派出哨探。
这晚上派哨探侦查很正常,派哨探沿着滁河往西侦查也很正常,但这前后三件事加到一块那就不正常了,所以这由不得李子建不担心。
随即李子建的表情便恢复了正常,然后便接着问道:“你说这些官兵都是一人双马,这些马可都是快马?!穿没穿盔甲?!”
夜不收听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便对李子建说道:“这穿没穿甲属下没看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穿了的,但这马属下看的清清楚楚,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啊!”
“而且这些好马应该是做骑兵的战马用的,哨探用的快马虽然也应该有这样的,但是像这种全部都用战马的哨探,属下还是头一回从这杜弘域的营中发现!”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李子建听后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等这名夜不收走后,李子建拿着油灯就朝着那书架走了过去,然后在那书架上疯狂的翻着写有“杜弘域部”四个字封面的小册子。
翻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后,那地上的小册子撒落一地差不多有二十来本之多,等到李子建看完最后一本小册子之后,李子建将这本小册子往书架上一搁,然后便语气坚定的说道:“这杜弘域部营兵没有‘哨骑’!”
“哨骑”即由轻骑兵组成的哨探部队,铁营亲军部的骑兵就是原来的前营的哨骑部队改编而来的。
而从刚才夜不收的描述来看,这支大半夜出营侦查的官兵是骑兵部队,如此一来那这支官兵就不是杜弘域的营兵哨探而是他的家丁!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杜弘域大晚上的把家丁都给派出去了?!难道这杜弘域发现了什么?!”
“不对啊!咱们好像也没出什么纰漏啊!”
李子建一边在这营帐内来回走动,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官军将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家丁拿出去当侦查部队用的,这哨探、夜不收虽然不参加一线作战,但其伤亡率比起一线作战部队也低不到哪里去。
这侦查部队有的时候为了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往往递近到距离敌军不远的地方侦查,所以经常会被敌军发现,并派出精锐部队进行截杀。
而这官军的哨探还会面临地方的山贼土匪以及零星流寇的袭击,当然,义军的哨探也是一样,也会被地方上的乡勇和一些山贼土匪袭击。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管是官军的将帅还是义军的掌盘子,基本上都不会让家丁以及老本兵去充当哨探,毕竟这培养一个家丁\/老本兵可不容易。
但如今杜弘域派出家丁去充当哨探,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沿着滁河往西而去,这就让李子建怀疑铁营的计划被杜弘域察觉了。
明天就是铁营总部与王孔二部以及马守应、刘国能他们约定的合击时间,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哪怕是杜弘域提前半个时辰知道他的西边有一路铁贼杀过来,那这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
“来人,去把李虎、李熊还有李豹他们三人给我喊过来!”只见那李子建突然对着帐篷外面喊道。
“遵命!”
在李子建帐外的卫兵听到之后便立刻按照李子建的要求去喊人。
李子建让卫兵喊的这三个人是情报部部务司的三名赞画,也就是情报部的参谋人员,从这三人的姓和名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三人与李子建有着某种关联。
情报部下辖左右两司以及一个军机房,左司管辖在营的哨探、夜不收、细作,右司管理不在营的驻外细作以及流动侦查细作还有一部分在官军官府中的间谍。
军机房就是一个综合情报分析处理中心,下辖有几十名书办、画匠还有差不多十来名参谋人员。
不过刚才李子建仅叫了受他信任的三名参谋,因为这三人知道合击杜弘域的作战计划,另外的七八个参谋并不知道。
这三人都是李子建收的义侄,由于李子建今年也才三十二岁,这三个人也都二十三四岁左右,所以李子建碍于年纪没有收为义子而是收为义侄。
这三人并不是亲兄弟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甚至连“李”都不姓,李子建收他们当义侄的时候只是给他们改了名,但这三人为了跟紧李子建的步伐,所以就把姓也改成了李姓。
这三人倒也不是李子建一手养大的孤儿,而是李子建在下面发现的青年人才,为了笼络他们为自己所用才收为义侄。
...
过了一会之后,只见那李子建的营帐中便出现了三个穿着蓝色棉袄的年轻人,虽然今年的暖冬白天可以穿单衣,但是晚上还是得穿棉袄的。
“拜见叔父!”
“免礼,都坐!”
客套了一番之后李子建便讲刚才夜不收发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然后与他们三个一道在桌子上研究起地图。
随后李子建便对李虎问道:“阿虎,江浦那边的情报由你负责,那六合的官军现在到哪里了?!”
这李虎听后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便对李子建说道:“回叔父的话,截至目前为止,综合我们在六合的细作以及前协来报的内容来看,这六合的官军在昨天上午已经出动了。”
说到这里,这李虎指向地图上江浦县北部区域的南京老山东段说道:“据情报显示,六合的官兵没有沿着江北水路并进,也没有沿着六合到江浦的官道走,而是朝着南京老山的方向前进,现在已经进了山。”
“由于这南京老山的地方太大,我们的哨探和细作以及前协那边,还不确定这六合的官军在山中的具体位置。”
这六合的官军虽然战斗力不行,但脑子还不是太蠢,毕竟这走江北的大平原容易被贼寇的马军给袭击包围。
所以这六合的官兵便打算走山路,想依靠崎岖的山路来对抗贼兵的马军优势,同时也能短暂的躲避贼兵的耳目。
但这样一来,按正常行军速度本来在今天中午之前应该抵达镜湖集附近的六合官军,如今依旧还在那磨磨蹭蹭的。
一旁的李熊听后便对李子建问道:“叔父,难道这杜弘域大晚上异动与这六合官军的动向有联系?!”
李子建听后沉吟了一番,然后便说道:“这种可能性未必没有,杜弘域那边要是知道,我们收到六合官军出动的消息,而依旧在这滁河南岸无动于衷的话,这就很难不引起他的怀疑。”
听到李子建的话后,那出身夜不收的李豹,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对李子建说道:“叔父,咱不管杜弘域的这支家丁到底是正常的侦查行动,还是冲着大总管那边去的,为了以防万一,干脆把这家丁全给他做了!”
“不行!一旦要是有漏网之鱼跑回去,那不就是告诉杜弘域在他的西边有咱们的部队吗?!”一旁的李熊立刻反驳道。
李子建听到这两个义侄的争论之后,便看向他的大侄子李虎问道:“阿虎,你怎么看呢?!”
这李虎瞧了一眼他这两个便宜兄弟,然后便对李子建说道:“回叔父的话,两位弟弟说的都有道理。”
“这杜弘域晚上派出去的官兵可都是精锐,要将将其全部擒杀可不太容易,即使能够全部擒杀,那咱们派出去的部队必须得是其十倍以上。”
“可如果调动百人以上部队出营,那极有可能会惊动杜弘域在咱们营寨外围的探子。”
“一旦杜弘域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必然会产生怀疑,毕竟咱们专门针对他派往西边侦查的家丁,那杜弘域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会发现不对劲。”
“但如果听之任之不管的话,那咱们的计划也有被暴露的风险!”
“即使这队家丁不往百里外的卜集镇的方向去,就在离着杜弘域营寨外围四五十里的正常范围内搜索,那明天白天大总管领兵奔袭也会在半路上被发现。”
“只要杜弘域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反应,那咱们想要合击杜弘域可就办不到了。”
说到这里,那李虎微微一笑对李子建说道:“所以这做与不做都有风险,还请叔父将此告知大帅,让大帅来做选择是最好的。”
“如果叔父自作主张出了问题,那大帅恐怕会怪罪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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