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李子霆站在天道雷霆虚影笼罩的虚空之中，那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袖口上绣着的洪荒星图纹路。
随着他的动作，竟有细碎的紫金色天道雷光萦绕其上。
雷光触碰到空气，便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他缓缓摇了摇头，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遗憾。
那遗憾并非凡俗之人求而不得的怨怼，而是天道主宰俯瞰万物、却唯独对某件“超脱规则之物”束手无策的怅然。
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描淡写，却又藏着深入骨髓的不甘。
“哪怕吾已得到灵珠子的真我力量，还有他本身雷霆本源为引，将其熔铸于这具以鸿蒙凝练的肉身之中，那混沌钟，终究还是无法被吾囊括掌控。”
哪怕如此他仍旧被混沌钟拒绝。
话音落时，他抬眸望向虚空。
那里......
混沌珠的碎片正若隐若现。
那破碎碎片的表面上刻满了混沌初开时的星图轨迹。
从盘古开天的裂痕，到日月星辰的诞生，再到山川草木的演化，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流转着时光，散发出令洪荒天道都心悸的威压。
那威压并非暴戾的杀气，而是一种“混沌本源”的厚重。
仿佛能将世间一切规则、一切力量都吞噬同化。
“女娲，你乃洪荒除了鸿均之外第一位圣人，当知混沌钟的重要性。”
李子霆的声音沉了沉，目光依旧锁在那混沌钟碎片上。
像是在透过碎片，凝视着那件真正的先天至宝。
“它乃是开天神斧崩碎后，以斧背最核心的混沌精魂幻化而成。”
“更是与盘古幡的‘破道’之力、太极图的‘定界’之能并列，同属洪荒诞生之初的顶级神物。”
——三者并称‘盘古至宝’。
是盘古大神开天功德的直接承载者，其灵性之高，早已超越了‘灵宝’的范畴，近乎于‘道’的化身。
他顿了顿.....
指尖的雷光又盛了几分，却在触及那虚空铜钟虚影散逸的混沌气时，瞬间被消融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吾虽为洪荒天道，掌世间三千道则，握万物生杀大权，小到蝼蚁的生死，大到星辰的生灭，皆在吾的掌控之中。”
洪荒天道摇摇头:“可是那先天至宝不同，它们是混沌的遗泽，是与盘古大神同源的存在，本身便蕴含着‘对抗天道’的混沌之力，吾的天道规则，在它们面前，根本无从施展。”
紧接着李子霆继续举例:“便是当年鸿钧道祖强行合道，以自身意志扭曲洪荒天道本源，成为‘天道代言人’时，也只能暂借盘古幡一用。”
“借其破道之力镇压洪荒异动，却从未敢言‘掌控’二字。”
李子霆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意。那似是在嘲讽鸿钧，又似在自嘲。
“吾如今的处境，比鸿钧更难，他尚有合道之威，能与吾平等对话的同时，更能够在需要时压制吾，本源上会逐渐受损，或者说被他给同化，化作他原本力量，吾根本无法创造驾驭先天至宝。”
说着，李子霆他摊开手掌。
那掌心缓缓浮现出诸多流转着七彩霞光的灵宝虚影。
那些灵宝上有诸多先天符文，都是极品先天灵宝的极致形态，其威能足以轻易斩碎一方小世界。
可当这剑影朝着混沌钟碎片虚影靠近时，还未触及半分，便被一股无形的混沌力量瞬间震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连一声脆响都未曾留下。
“看到了么？这便是吾能操控的所有极品先天灵宝，已是吾天道之力所能覆盖的极致。”
李子霆收回手掌，眼底的遗憾更浓。
“先天至宝的层次，早已超脱了‘天道所辖’，它们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骄傲，便是吾以天道之名下令，它们也能以混沌之力隔绝，根本不予理会。”
话锋一转，他的目光锐利了几分，像是穿透了时光....
他看到了无数纪元前的场景：“若非当年鸿钧道祖为求力量，强行合道，以自身元神融入洪荒天道，扭曲了天道的本源意志，吾本可借天道初生时的混沌余韵，引一件先天至宝认主......”
“那时候，天道与混沌气息尚未完全割裂，先天至宝对吾的亲和度，远胜今日，可惜，一步错，步步错，鸿钧断了吾的路，也断了吾身为洪荒天道，想要掌控先天至宝的可能。”
“不过，也难怪混沌钟不肯认吾。”
片刻后，李子霆的语气又缓了下来，目光从虚空收回。
他的手落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那里隐隐有一团淡青色的混沌气与紫金色的雷霆之力交织。
而后形成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团。
光团每跳动一次，便有一缕极其精纯的熟悉气息散逸而出，那气息，与灵珠子如出一辙。
“灵珠子的本源，本就是混沌珠所化。”
“那混沌珠乃是混沌未开时便已存在的奇物，比开天神斧还要古老，其内蕴含着完整的混沌本源，是‘混沌力量’的另一种具象化代表。”
他轻轻抚摸着心口的光团，动作竟带着几分罕见的柔和。
“混沌珠与混沌钟，都是能够掌控和驾驭混沌的至宝，二者气息几近相通，亲近共生，就像是同源而生的兄弟，本就该相互依偎。”
“女娲，你能暂时控制混沌钟，并非因为你是圣人，也并非因为你的修为有多高深，真正的原因，是灵珠子。”
“混沌钟早已诞生器灵，且那器灵的智慧，不输于洪荒任何一位准圣。”
李子霆继续解释道:“它必然感知到了灵珠子的混沌珠本源，也知晓灵珠子自诞生以来，便受你恩惠，护在身边，与你同属一个阵营。”
“它肯让你暂时掌控，不过是看在灵珠子的面子上，将你视作‘自己人’，而非认可你的力量。”
“——先天至宝的器灵，便是这般有脾气，这般骄傲。”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虚空之中那些若隐若现的灵宝虚影。
——有刀，有枪，有鼎，有印，皆是洪荒有名的先天灵宝，其中不乏几件接近极品的存在。
“你当知，先天灵宝一旦达到极品层次，便会自然孕育器灵，拥有自主意识。”
“便是一些未曾达到极品，却威力巨大、蕴含特殊道则的先天灵宝，也能孕育出微弱的器灵。”
“先天至宝作为灵宝的极致，其器灵之强，更是难以想象，它们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选择。”
“所以，吾才会可惜。”
李子霆再次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指尖的雷光与心口的混沌气交织，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晕。
“吾这一具肉身，并非凡胎，而是以鸿蒙为骨血，以灵珠子的真我力量与雷霆力量为心.....”
“——从本源上来说，吾与灵珠子，早已不分彼此，吾，也应当是灵珠子。”
“你！你竟然想要以假乱真，借此窃取混沌珠的本源力量！”
女娲娘娘听到这里，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周身的七彩霞光骤然暴涨，美眸之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她猛地明白了过来，眼前的洪荒天道，所图的绝非仅仅是摆脱鸿钧的控制....
他要的，是借灵珠子混沌珠的本源力量，踏上一条超脱于天道之上，直通大道的道路！
也就是说.....
——李子霆想要走灵珠子的路！
灵珠子天生掌控混沌珠，能以混沌以太之力融合天地间的诸多元素，以“元素融合”之法突破境界。
那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一条直指大道的道路！
也只有拥有混沌以太之力的灵珠子，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李子霆，竟然想复刻这条道路，以自己“半个灵珠子”的身份，窃取那混沌珠的力量完成突破，从而踏入那连盘古大神都未能触及的大道圣人层次！
更可怕的是，在此期间，他还能利用自己剩余的天道力量保驾护航。
——李子霆这具肉身成长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先天灵宝，比如他之前掌控的那件极品先天灵宝剑。
各种逆天机缘，比如偶然得到的鸿蒙紫气残片？
各种无双天赋，比如对雷霆道则的极致掌控？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是来自于他自身“洪荒天道”的馈赠！
他既是求道者，又是赐道者。
自己给自己铺路，自己给自己机缘。
这般得天独厚，若是没有意外，他的确可以完美复刻灵珠子的道路，突破到大道圣人的层次！
“谈何窃取。”
李子霆缓缓放下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吾本就是灵珠子，灵珠子的力量，便是吾的力量，混沌珠的本源，本就该是吾本来的力量——这不是窃取，这是物归原主。”
“你休想！”
女娲娘娘突然暴怒，周身的霞光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直指李子霆，美眸之中满是杀意与护犊之心。
“灵珠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洪荒万古以来唯一的混沌珠化身，是天生的天命之子。”
女娲娘娘因为暴怒胸口而起伏着:“他的路，容不得你篡改；他的身份，容不得你冒用！”
“你不过是一个被鸿钧压制的天道，竟然想代替我的灵珠儿，这是对他的亵渎，我绝不允许！”
“吾不想将你斩杀。”
李子霆眉头微皱，周身的紫金色雷霆骤然暴涨。
瞬间便将女娲的霞光剑气震碎，语气带着明显的警告。
“理论上来说，你也算吾的护道者——灵珠子受你恩惠，吾既为灵珠子，你护他，便是护吾，若你执意阻拦，便是逆道，吾虽念及旧情，却也只能以天道之名，斩了你这‘逆道者’。”
“咔咔咔——！”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空间碎裂声突然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整个虚空开始剧烈晃荡，远处那道混沌钟虚影笼罩的漩涡边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裂痕之中，漆黑的虚无之气不断涌出，伴随着异族那刺耳、尖锐，带着毁灭气息的嘶吼声。
似有无数异族强者正在漩涡之外疯狂撞击空间壁垒，想要强行破开通道，与这里完成连接！
正打算反驳的女娲娘娘听到这声音，猛地闭上了嘴。
她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
那裂痕之外的异族气息，比之前任何一次入侵都要浓烈，其中更是夹杂着一股令她都感到心悸的威压，那是异族之中最强者，那个主宰的气息！
李子霆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猛地转头，凝视着那隐隐破碎的漩涡，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卑劣的异族，竟敢在此时扰吾好事！”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紫金色雷霆便如潮水般朝着漩涡方向汇聚。
快速化作无数细小的雷粒子，密密麻麻，如蜂群般涌向那些空间裂痕。
雷霆粒子强行将裂痕填补，试图修复被撞击的空间壁垒。
“若不是他们突然来袭，若不是他们率领亿万异族生灵，融合他们世界和吾的世界......”
李子霆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雷霆之力愈发狂暴，连虚空都被灼烧出一片片焦黑。
“吾怎么会被迫放弃突破大道的机缘，转而踏入天道圣人之境，以此来快速提升实力，稳固洪荒根基？”
“这群家伙，真是罪该万死！”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甘。
——准圣境界的突破，其实有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是顺应天道，以自身元神融入天道，成为天道圣人。
借天道之力提升修为，虽能快速变强，却终生受天道桎梏，再无超脱可能。
另一条则是逆天道而行，以自身本源为基，融合混沌之力，突破到大道圣人之境。
虽过程艰难万倍，却能超脱天道，成为真正的“道”之主宰。
这两条路，如同水火，完全不能叠加。
——选择了天道圣人，便永远失去了突破大道圣人的资格。
选择了冲击大道圣人，便要放弃天道圣人，生死全凭自身。
但凡事总有例外。
——李子霆，本想做那个例外。
他的计划，是先以灵珠子的身份，借混沌珠之力冲击大道圣人。
突破之后，再以大道圣人的力量，反哺自身的天道本源。
将坐镇洪荒的天道分身与自己融合，从而同时拥有天道圣人的“全知”与大道圣人的“全能”，成为万古以来第一个同时掌控天道与大道的存在！
可异族的突然入侵，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异族主宰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率领异族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鸿钧道祖都被其牵制，无法脱身。
为了保住洪荒世界，为了保住自己的根基，李子霆只能被迫放弃冲击大道圣人的机缘，选择踏入天道圣人之境，借天道之力快速提升实力，镇压异族入侵。
可这一步，也让他彻底失去了成为“例外”的可能。
——他成了天道圣人，便再也无法冲击大道圣人，那同时掌控天道与大道的梦想，几乎成了泡影。
“你也没想到，那异族主宰的实力会这么强吧？”
女娲娘娘看着他暴怒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更是露出几分幸灾乐祸，“连鸿钧道祖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只能龟缩在紫霄宫不出，你一个残缺的天道，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子霆沉默了片刻，周身的雷霆之力稍稍收敛。
只是眼底的杀意依旧浓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吾的确没有想到，他的实力会强到这种地步。”
“——能以一己之力，牵制鸿钧，同时率领异族大军入侵洪荒，其修为，恐怕已无限接近大道圣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需要得到那股力量。”
“新世界天道？”女娲娘娘皱眉问道。
“没错，就是新生世界的新生天道之力。”
李子霆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洪荒世界跟着异族世界完成融合，其天道本源纯净而强大，尚未被任何意志污染，并且这里边还有吾的力量跟着一起融合，力量比最初还要强大无比。”
“只要吾能得到这股力量，便能补全自身受损的天道本源，而后完成全部炼化的吾实力将得到最强巅峰。”
“——届时，吾便有把握，打赢那异族主宰！”
“吾已经被迫放弃了最强的力量，放弃了成为大道圣人的最佳机缘，不能再放弃这最后的生机。”
李子霆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像是承载了太多的压力与不甘，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心口的光团。
那里他的天道力量和新生世界的天道之力愈发的融合。
“幸好，一切的发展，都还在吾的掌控之中。”
“最强的力量？你说的，是大道圣人的层次么？”
女娲娘娘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莫以为大道圣人真那么容易突破的！”
“能够开天辟地，以自身精血化作祖巫，以自身元神化作三清，以自身意志化作天道，那般惊天动地的功德与修为的盘古大神，最终也只是力竭而亡，未能触及大道圣人的门槛。”
“就凭你一个被鸿钧压制、窃取他人力量和道路的残缺天道，也敢妄想去触碰那至高境界？真是可笑！”
“大道圣人，算是其中之一。”
李子霆并未恼怒，反而很耐心地跟女娲娘娘解释，语气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吾本来的计划，远比你想象的更周密。”
“——吾并非单纯借灵珠子的混沌珠力量冲击大道圣人....”
“而是要借助混沌珠的混沌本源，搭配洪荒世界中所有能利用的机缘，一步一步，稳步冲刺。”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像是在惋惜那未能实现的计划，又像是在畅想那辉煌的未来。
“你想想——吾本就是洪荒世界亲和力最强的天命之子，世间一切机缘、一切灵宝，都会主动向吾汇聚，无需吾费半分力气去争去抢。”
“再加上混沌珠的混沌本源，那能融合天地间的一切力量....”
“若是再能得到混沌钟的认可，以先天至宝操控的混沌力量进行叠加......”
说到这里，李子霆的眼底燃起两簇灼热的火焰。
周身的紫金色雷霆也变得愈发炽盛，散发出令整个虚空都为之震颤的威压。
“如此叠加，吾突破大道圣人的把握，绝对有五成！”
“五成啊！”
“这可不是空谈，而是实打实的希望！”
“等到吾成功突破大道圣人境界，再回身与坐镇洪荒世界的天道分身融合。”
“到那时吾便同时拥有了大道圣人与天道圣人，两种力量相互滋养，相互提升，便能再度攀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一个连盘古都未能触及的层次！”
“那时候，谁也无法阻挡我！”
李子霆猛地抬头，周身的雷霆瞬间暴涨，化作一道顶天立地的雷霆虚影。
虚影之上，一半是天道符文构成的白袍，一半是新生天道世界之力缠绕的黑袍。
仿佛整个洪荒世界的力量都汇聚于此。
他这一刻，宛若世间一切的主宰者。
那身上散逸而出的天道雷霆，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压，竟让身为创世神的女娲娘娘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悚。
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恐惧，是对“未知怪物”的忌惮。
“你竟然...竟然妄想融合天道与大道的力量！”
女娲娘娘美眸圆睁，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惊骇。
“这世间从无此例！”
“盘古大神不能，鸿钧不能，便是三清圣人、接引准提，也从未敢有过这般疯狂的念头！”
女娲娘娘无法想想得到，这洪荒天道的野心竟然如此的庞大。
“你这般做，根本不是在提升实力，而是在玩火自焚！”
“谁也不知道，天道与大道这两种相互对立的力量融合之后，到底会诞生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