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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锁烟浓 >   第51章 夜哭郎

皇妃犹记得自己生丸子的时候,疼的差点把喉咙喊破。可里屋的云儿却听不见一声叫喊,只偶尔传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老夫人说道:“疼的厉害,便叫出来罢。生孩子都是这样,没人会笑话。”可云儿还是一声不吭。到孩子生下来,云儿用力用到能把疝气努下来,可愣是没叫一声。虎子一生下来就跟个小猫崽大小,可云儿还是耗尽了气力。一个月子里,皇妃和韶华想尽法子给她补身体,没有红糖,就天天炖鸽子汤。小麻花现在的任务就是漫山遍野的打鸽子。虽然老夫人还是说一个鸽子四两肉,祖祖辈辈还不够。可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只有鸽子汤是最补的。鸽子汤,野鸡汤面,小米粥,野鸡肉饺子,鸟蛋野鸡蛋鸽子蛋,每天照着七顿饭变着花样做。好在云儿胃口还行,脸上慢慢褪去了苍白,泛出红晕来。奶水也比以前多了。虎子虽然吃的饱奶,可老是哭个不住。皇妃和韶华为了让云儿好好休息,每天一早起来就过来帮着看孩子,可虎子躺着哭,抱着哭,怎么也哄不住,非得让云儿站起来抱着才不哭了。“真是个小冤家!”云儿嘴里这样说,却是一脸的慈爱。

他们每回去,都看见云儿站在炕上抱着虎子“哦,哦,”的抖落着,老夫人就说云儿:“你还在月子里,那禁得起这样劳累。小孩子哪有不哭的,让他哭两声便好了,哭不坏的。”

“老夫人你不知道,这孩子气性大,不哄他他会哭个不住。”云儿说着,也累得不行了,便坐了下来,可她一坐下来,那孩子就跟被针扎了似的,哇的又哭了起来。看云儿扶着炕又要往起站,皇妃忙接过孩子说道:“你赶紧躺着歇会儿,把你累坏了,孩子更遭罪。”云儿这才听话的躺下。

鸡汤是昨天熬好的,韶华把野鸡肉撕下来,熬在汤里。把面擀的薄薄的切得细细的,下进汤里,面很快就熟了。韶华先给云儿手上垫了块手巾,这才把碗放上去。看见云儿吃的狼吞虎咽的,韶华便问:“怎么饿成这个样子?夜里大麻花没给你熬粥吗?”韶华和云儿情同姐妹。加之看到皇妃都这样上心伺候云儿,她更是不遗余力,每天夜里都会给云儿吃过临睡前的那一餐才回来。还特别交代大麻花让他夜里别睡得太死,帮着云儿招呼孩子。夜里再给云儿熬一顿小米粥。

“熬了。”云儿低着头说道。

韶华看她的神情不对,这才想起来,一早上进来,屋里冷锅凉灶的,哪像是个做过饭的样子。便气的数落云儿:“你只管好好惯着!每天惯了老的惯小的,看到最后谁会心疼你!”

“他累一天,睡得那样香,我……不忍心叫醒他。”云儿嗫嚅着说道。

“他累一天,难道你轻松吗?谁又是一天的生孩子?!只这一个月子的时间,你都不舍得用他,还指着什么时候用?”韶华一口气说道。

皇妃没想到韶华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也跟着说道:“韶华说的对,你养好身体才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要不这父子两个以后靠谁呢?”

“月子地里落下什么毛病是治不好的。”老夫人也说道。“再要保养不好,日后可是要遭罪的。”

“就是嘛!撒子哥常说流烟炉子塌底锅,炕上躺的个病老婆。你不想你们家日后就是这样子的吧?”韶华道。

“我没事。有老夫人你们这样照顾着,我,我好得很。”云儿说着把碗递给韶华,说吃饱了。韶华便把剩下的面平分开舀到两个碗里,一碗递给老夫人,一碗给小丸子。祖孙两个倒是不客气,端起碗来就吃。皇妃严重怀疑他们每天一早就要过来就是为了跟着吃云儿的月子餐。云儿坐个月子,他们祖孙两个也跟着吃的红光满面。

皇妃想起来问云儿:“你们的腌肉和油怎么动都没动?你们每天不吃吗?”

“吃啊。”云儿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那怎么还剩那么多?我们的一坛子肉都快吃完了。”皇妃道。

“人家才小两口,能跟咱们那一大家子比吗?”老夫人说着,用眼神制止皇妃,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回去后皇妃问老夫人为什么不让她说话。老夫人才说道:“你是个没心的,可有句话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儿如今坐月子吃的用的都是公中的,你这样问不是让她多心吗。”

“不是啊老夫人。云儿成亲后明显瘦了不少,肯定是自己不舍得吃,所以才会瘦成那样。不行!我得回来问大麻花。”韶华说道。韶华比云儿大,所以云儿成亲后她就以大姐自居,连带着叫起大麻花的名字来。

自从云儿坐月子,大麻花就又过来跟他们一起吃。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韶华过去陪着云儿,顺便给云儿做饭。今天韶华却让皇妃过去,她要留在这边。皇妃知道她这是又要给大麻花上课,便依了她。只嘱咐她说话婉转一些。

大麻花跟云儿相反,婚后明显的发福了。俗话说女人的美是睡出来的,男人的美吃出来的。大麻花如今看着比应皇子还面嫩。又如愿生了个儿子,更是喜上眉梢。神采飞扬。说话三句不离我儿子。韶华本来就憋的一肚子气,看他只顾说儿子却问都不问云儿晚上吃什么,只顾自己大吃二喝。便忍不住说道:“你这么疼儿子,想来他夜里哭的时候都是你哄着的?”

“孩子哭那是饿了,我拿什么哄他?”大麻花把这话当成是个笑话,看着撒子和应皇子笑道。

“那你肯定不知道云儿整夜整夜的抱着虎子,怕吵着你睡觉。”韶华说着咬住了嘴唇。

“这个……”大麻花笑不出来了,讪讪的说道,“孩子磨人,她怎么不叫我呢。”

“不叫你你难道就听不见吗?”韶华可不让他,逼着问道,“还是听到了装着没听到?”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麻花脸上挂不住了,叫道,“哪有大男人干了一天活,夜里还起来哄孩子的?女人家的不就是在家里哄孩子做饭的吗,这算个什么事情,还值得你跟我在这里大呼小叫!”

“云儿是在坐月子!就只一个月而已!又不是天天让你哄孩子!她要是落下什么毛病,你们父子两个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韶华道。

“老大你休跟韶华吹胡子瞪眼睛的。她这样说那是为你们好。女人坐月子可不能大意,落下了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老夫人见韶华跟大麻花两个快吵起来了,说道。

撒子也跟着说道:“人家说的不对吗?你发什么火?你儿子夜里哭起来,我这边都能听得到,我就不信你能睡得那样死?”

大麻花这才垂下了头,说道,“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到半夜里就哭,跟针扎了似的。我也哄过,可他压根不要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你就装睡?”韶华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那你们有没有摸过孩子的被子褥子,看可是缝的时候把针落在里头了?”老夫人道。

“要是有针,他一睡下就扎着了,怎么会等到半夜里才哭。”大麻花道。“如今给孩子吓出毛病了,一睡在枕头上就哭。”

“那你也找张红纸,上面写着:“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就贴在马圈墙上,我们路过就给你念两遍。”撒子说道。

“会不会是犯了什么讲究?”应皇子看着老夫人说道。

“也没准儿。”老夫人点头道。“哪有月子里的孩子白天黑夜价不睡的。”

老夫人说完又对大麻花说道:“你这当爹的就辛苦几日罢。屋里的灯点着,你警醒着些,看孩子哭的时候可有什么动静。”

大麻花以前只当是孩子磨人,听大家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事不正常,忙不迭的点头应着。

听到老夫人的安排,大家的心跟着敞亮起来,好像终于找到了病根儿,有了解决的办法。撒子夺过大麻花手里的酒杯,不让他再喝了,省的他夜里睡的太死。韶华则拿出一根带线的针,让大麻花别在胸口的衣服上,要是困得不行,就扎一针。

这一夜,不知道大麻花睡没睡,可韶华和皇妃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皇妃听了老夫人的办法,直后悔应该自己去跟云儿睡的,怕大麻花靠不住。最主要的是不想错过将要发生的事情。可第二天大麻花却说什么事也没有。孩子一哭他就点灯,可什么也没看到。

撒子气的骂道:“老夫人说了让你夜里点着灯,你耳朵聋了?!”

“那能怪我吗!虎子他娘说点着灯费油,我有什么法子?”大麻花委屈道。

皇妃真是服了这两个人了,成了个亲,一下在对方那里都没了名字了。云儿说起大麻花称做“他”,而大麻花更省事,虎子还没满月,云儿就成了虎子他娘了。她没有怪大麻花,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没错。云儿自己都舍不得吃喝,怎么会让油灯一晚上白白点着。想到这里她问大麻花:“你们俩平时都吃什么呀?云儿好好吃饭吗?”

大麻花不明白皇妃为何一下把话题扯到吃饭上,就说道:“吃什么?就跟往常一样啊?只是云儿做饭早,等不上我回来她就先吃了。”

“这是云儿说的?”皇妃问。

“是啊,怎么啦?”大麻花不解的问道。

皇妃哼的一笑,跟韶华对了个眼色。两个人都明白云儿这明显是在说假话。韶华问道:“那你就没看出云儿根本没有吃吗?”

“没吃?那她为何要骗我?”大麻花道。

“为何?为了省下吃的……”韶华气的要骂人,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咬着牙说道,“让你们父子两个多吃两顿啊!”

“哎呀!这不是瞎扯吗!”大麻花摇头顿足的说道,“我还真当她吃过了,要是知道她没吃……哎呀你说她她是怎么想的,靠她一个人能省下多少,这何苦吗!”

“以后你就看着云儿吃饭,她要说不吃,你就说也不吃了。要不云儿的身体非拖垮不可。”皇妃道。

“日后我逼着她吃!”大麻花发狠道,“怎会有这样的人,如今又不缺吃喝,她何至于做出这一出!”

“她这还不是为了你们!”韶华替云儿辩解道。

“我用得着她这样吗?!”大麻花道。“我一个大男人,让女人跟着我饿肚子,我还娶什么媳妇!”

皇妃对韶华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跟大麻花对呛。私底下对她说道:“看见了吧?男人根本不会为女人的牺牲感动,他只会觉得她这样让他很没面子。唉,云儿啊。”

“云儿也真是的。”韶华说道,“至于这样吗!”

“你以后可不能跟云儿学,每天饿着肚子还以为自己很伟大。没人会领你的情。”皇妃道。

“我以后?”韶华苦笑,“我想省,又能省给谁呢。”

“会有结果的。”皇妃说道,“老天自有安排。”

大麻花回去的时候,感觉脚步都比平时硬气了不少。老夫人怕他回去跟云儿生气,忙让皇妃和韶华跟着去:“跟他说,女人月子地里不能生气,一生气就把奶水憋回去了,到时候孩子没吃的可有他受的。”

皇妃和韶华出来叫住大麻花,把老夫人的话跟他说了,又跟着他过来。云儿屋里虽然点着灯,可却一片昏黑。原来云儿把灯捻子捻的又细又小,只有一星火苗。大麻花一进屋,二话不说,就重捻了一根捻子,放到灯油里点着了。

“夜里不做活,用不着这样亮。”云儿小声说道。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皇妃怕大麻花语气不好,气到云儿,忙说道,“虎子老是夜里哭,老夫人怕是有什么说道,点着灯让大麻花看得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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