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族现役有四位中青代成员。
其中,赞成侵华并且积极主动的,唯有德川雄男一人。
他是长男。
次女,德川赢女。
此女与德川雄男一奶同胞,龙凤胎。除了有男女之分的构造,几乎一模一样。
加上妹妹仰慕军人,一举一动颇为模仿,穿上军装,跟哥哥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能在郑开奇面前隐瞒那么长时间不被发现,也是因为身份不同,郑开奇始终不会正眼打量,也没想到会有人跟德川雄男如此相像,还模仿他。
她与前几日,跟池上由彡一起从日本回来,也不知池上由彡说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凑巧,她突然想代替哥哥出去转转。
当然,前提是昨晚事发突然,德川雄男深更半夜接到电话后,身体就不舒服。
天太热,他这位气血不足的男人异常的难受。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惹不出大乱子,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和搞怪的想法。
他叮嘱工藤,随时跟自己汇报,他好随时把握情况。
那一晚,德川赢女跟着宪兵队去机场,去租界,去西林,彻夜未归。
一大早又找人叫了郑开奇,只到了在棚户区分开,德川赢女简短回到宿舍洗澡。
工藤新抽空给了德川雄男汇报。后者自然就发现了妹妹诸多不合适的地方。
还好,她听了自己的建议,跟宪兵司令部的人接触并不深,估计没被有心人看出来。
倒是跟郑开奇,德川雄男寻思半天,估计也问题不大。
“你与他的接触中,对钱要明白无误的淡漠。他在棚户区说会将两根金条送回,你就应该让他省一省。”
“还有一些对话,我们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的那么浅白直接。”
“不要拿自己根本不确定的情报或信息去试探他。”
德川雄男说了那么多,赢女有些嘀咕起来,“他会察觉么?”
“不,不会的。”
德川雄男淡淡说道:“他会当做我偶尔的坏脾气。”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很厉害么?”女人不解。
德川雄男淡淡说道:“这与他的能力没有关系。是身份的绝对差距。
一只狗不会怀疑他的主人真假,只会猜测主人今天的脾气如何。”
“说的也是。”
德川赢女缓缓点头,没毛病。
德川雄男微笑道:“倒是赢女你,已经十八岁啦,大姑娘了,学校里有没有中意的男生?记得跟我说,我给你把把关。”
“我又不急,倒是哥哥你,不准备找个妻子先不说,上海这么大,没想着消遣消遣,你没见那个郑开奇。这里一个惦记的,那里一个藏着的。
玩得不亦乐乎。”
德川熊男不以为意,“纵观世界历史,但凡是战争的受益者,无非是钱权色。
他郑开奇也是男人。找点女人怎么了,更好被把握不是?”
“但是你也说过,中国历史上很多德高望重的大臣,不惜以爱慕女色自污,以免被帝王惦记啊。”
“他郑开奇算什么德高望重的大臣?李世群都算不上。”
“说的也是呢。”
“话说回来,哥哥,你在这里有欣赏的女人么?”
德川雄男不由想起修道院里那惊鸿一瞥。
“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呢。要不,就交给我吧,我帮你物色。”
“哎,不要胡闹。”德川雄男提道,“母亲说了,来了让你多跟池上学习学习中国文化,以后这里彻底被征服后,还是需要能顾知理这里的各种人才。”
“池上?我才不呢。”德川赢女说道,“表姐脑子全都是你,和战争。倒是三笠小姐呢?我很喜欢她的艺术才分,想跟着她多看看服装设计呢。
中国的旗袍也很有特色的。”
三笠幼熙?
“她不是回国了么?”
“嗯~~~又回来啦。”德川赢女低声道:“偷偷的,三笠伯伯不知道的。”
德川雄男严肃道:“记住,这里没有三笠伯伯,只有三笠将军。”
见哥哥脸色那么严重,本来不以为意的德川赢女吐吐舌头,“知道啦。三笠将军。”
“至于三笠小姐吗。”
他忽然害怕,让自己妹妹从三笠小姐那听太多关于郑开奇的事情。
他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眉眉最讨厌那种寻花问柳的男人。
“随你吧。老老实实的。”
“那,麻吉一案呢?到底怎么说?”
德川雄男冷笑,“互相扯皮,互相拉帮结派,这种没有切实证据的对峙,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哥哥,你对麻吉少佐的事情,怎么看?”
“要么,他真的被金钱所腐蚀,要么,就是有高明人物在下棋。蒙蔽了所有人。
但是——”
“但是什么!”
“后者的可能性太低。因为麻吉入局的时间很晚,而且,是晴川胤亲自推荐的。
不管是时机还是立场,没有谁能把握的那么精准。
上午刚露面,下午就出事了,哪有那么巧。”
“所以你的意思是?”
“应该就是早有人盯上了加贺。加贺的突然忙碌,可能进了某些人的视线。追踪加贺壁追踪麻吉要简单。”
“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加贺知道的大体上的计划,从而凑巧堵上了麻吉?”
“很有可能。”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哦。”
“无巧不成书,再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个道理。是应该懂的。”
“那是不是要知道最近谁跟加贺他们突然接近,是不是就可以判定了?”
“呵呵。”德川笑了,“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啦。谁会那么傻——”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光是加贺一郎这几天跟郑开奇走得很近,神也净身也是。
好巧不巧,这两人都出了严重的事故。
一个的中药计划差点失败。
一个掌管的货船被无辜偷袭。
这里又延伸出了另一个问题。
尸体上所写,中药和国宝的话。
是新四军分别得手了中药和国宝,还是说直接从麻吉那抢来了中药和国宝?是后者的话,无非是麻吉监守自盗,准备赚的盆满钵满。却被有心人劫了道。
如果是前者,
那么,新四军的谍战力量,就强的可怕了。
“看来,还真得见一见郑开奇。”
不亲自一见,他心里不舒服,没有底。
齐多娣此时无心关注郑开奇。
自己这边计划成功,后续工作一大堆。
中药饼,药膏虽然做过简单的浓酸处理,但具体清除的地步,是否有残留,都需要跟那边仔细的对接。
小不细则乱大局。
虽然也带了一些酸醋送去,但还是谨慎对接为好。
车子此去新四军,一路上围追堵截自然有,还得避开日军突然疯狂的各种拦截。
幸亏一晚上的急行军,多少算是打乱了对方的部署,但也不得不防。
这就是客场作战的难度。
计划成功只是一半,完全完成,才是真正的阶段性胜利。
他需要涵盖租界淞沪支队和新四军的协调事宜。
郑开奇回到南郊,就去拜访了鬼姑。
这老娘们虽然一直在裁缝铺,但郑开奇就是知道,她知道一切事。
裁缝铺里吱吱呀呀一个小风扇吹着,吹动着一众旗袍的裙角。
鬼姑在那嗑着瓜子,斜眼看了过来,“这不是郑科长么?今天怎么有空翻了牌子,来我们这里了?”
说完后自己啐了口,白玉也是尴尬的很。
倒是郑开奇没反应过来,问道:“昨晚日本人很热闹啊,鬼姑知道些内幕么?”
“内幕不是在你那么郑科长,”鬼姑嗑着瓜子,穿着旗袍的她多少有了些女人味,“一大早就被日本人带走审问了。也不知道审问出了什么。
现在来问我了。”
楼下有人招呼,估计来了客人,白玉起身下去,腰肢婀娜。
鬼姑见男人瞟了一眼,嘴角也是一撇。
“我是无意识的。”
“你不用解释。”鬼姑不屑。
男人啊。
郑开奇说道:“机场被炸我知道了,为什么还有物资丢失的事情?我为什么会有嫌疑?”
“你不光有嫌疑,你现在的嫌疑越来越大。
党麻吉少佐不再是重要目标后,日本人把目光转向其他问题后,你,郑科长,恐怕身上刚好的伤势,又得重新开始。”
郑开奇皱了皱眉,“不要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鬼姑乐了,嗑瓜子的频率更高了些,“麻吉毕竟是日本人,而且死无罪证。
不管他之前干了什么,为了声誉,为了体面,甚至为了管理,日本人最多也会把他判定为因公殉职。
而此事得有个替死鬼。
加贺的分量不够。
加上初升号上的事情,神也净身很有可能成为炮灰。
而跟这两位短时间内接触频繁的郑科长,是不是很有嫌疑?
或者说,你就是那个替罪羊。”
郑开奇摇头,“我与他们的接触都有外人在场,他们也都守口如瓶,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跟计划有关的。”
“当真?”
“自然。”郑开奇说道:“即便他们要说,我也不敢听啊,是不是?”
“但不得不说,你还是处境危险。”
“那鬼姑何以救我?”
鬼姑冷哼一声,往旁边侧了侧。长腿一叠,露出大部分雪白。
又觉得不合适,显得跟自己要魅惑某人一样。
见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自己如果特意再改回来姿势,会不会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脑子好用的人诸多烦恼都是自己的,鬼姑最终选择一动不动。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郑开奇靠在一边,“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咱们荣辱与共啊。
鬼姑,姑,帮帮忙。”郑开奇在旁蛊惑。
鬼姑在旁嗤笑一声,“怎么,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撒娇啊。”
“姑姑~~~~”郑开奇开始混不吝,他感觉到了鬼姑笃定的态度。
她说的没错,即便自己已经做了充分的前期准备,如果日本人和稀泥,总有人需要出来顶雷。
总在雷区周围试探的郑开奇没得办法,总会受到影响。这一次他也尽量把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但奈何影响太大。
日本人牺牲了太多的人与物资,想把新四军一网打尽,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总得有中国人顶雷。
郑开奇本来的想法,陆续承受几番的质疑和审讯。
花费如此小的代价,拯救新四军于水火,他觉得值。
所有获的都需要付出,很多时候没有选择,把损失降到最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鬼姑此时的状态,像极了等待开屏的孔雀。
她有极有价值的情报,绝不是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在自己这里得不到任何回报。
鬼姑似乎也拿定了郑开奇的态度,在那说道:“那里有姨,这里有姑的,怎么除了找女人,还准备认亲戚啊。”
郑开奇乐了,“那是我去亲姨,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大,就是没奶水,有奶水就喝她奶了,那能一样吗。”
鬼姑还想说什么,但凡说点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响。
玻璃碎裂。
郑开奇眼疾手快,窗帘猛地一拉。把鬼姑挡在身前。
即便如此还是慢了,被震碎的玻璃碎片喷溅了一部分进来,落在女人头上,背后。
女人惊呼一声,下意识靠在男人身前,手牢牢抓住男人,浑身颤抖。
郑开奇听雪农说过,鬼姑的未婚夫被中统陷害,最终是死于近身爆炸的手雷。
她可以扛过日本人的审讯,但无法遏制这种关于爱情的仇恨回忆。
“没事了。”
“没事了。”
郑开奇可怜被战争迫害的每一个人。
更何况是这个坚强的女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前所未有。
女人没有松手的迹象,郑开奇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
两个人在飞速后退,斜对面的南郊警署已经出来一群人去追。
除了这个手雷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攻击。
根据手雷的威力来看,应该是凌空爆炸。
起到的震慑作用,远比危害要强。
而且一击即中,转身就跑。
这其中的意味就值得商榷。
之前他一直在想,在日本人眼里,鬼姑是投诚者,虽然消息也有封锁的痕迹,但不可能完全透风的。
她一直安全安静的抛头露面,不可能不被有心人惦记。
他也想到,鬼姑突然到了自己身边。一方面是想靠近自己,另一方面,未尝不是一种借力。
借助自己和南郊警署的力量,好好谋划几次失败的刺杀,空有其表的袭击。都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