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在兴庆殿,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更狠地诬告太子等四人时,太子、鄂王、光王、薛锈,正在东宫南部的明德殿,紧急秘商如何应对当下的局势。
明德殿在东宫南部,本是皇太子接见大臣,讨论国事的地方,可是李瑛做了二十二年太子,基本上没有来这里接见大臣。这样的情况,主要是皇上没有放权给太子。
明德殿与承恩殿间隔着光天殿、丽正殿、崇教殿。明德殿北面的西侧是崇文馆,皇子和王爷的儿子中,那些年幼者在那里念书。
明德殿里面的布局,像是宣政殿那样上早朝的殿,只是显得摆设简单些。此时的明德殿里,李瑛坐在北面一张厚重的棕色实木椅子上,对面呈扇形坐着李瑶、李琚、薛锈。
穿着紫色官服,头戴有两只瑁翅的乌纱帽的薛锈,坐在李瑛正南面的椅子上,他忧虑地说:“张九龄被贬出京师,到荆州任长史了,李林甫大权独揽,对我们很不利。我来向你们说此话后,就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又会被武惠妃和杨洄举报了。”
光王李琚说:“你是光禄卿,除了管理宫中庆祝活动时用的帐幕器物,和百官朝会的饮食外,还掌一些重要宫殿门的警戒。你与内监门卫将军们工作有交集,你就不能在危机时刻保护好我们吗?”
薛锈说:“恕我直言,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各自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并让各自的部下证明自己没有出门,更没有聚会,这是唯一的办法。光王你想一下,中书令,卫尉少卿,礼秩等同于皇后的娘娘,这些人联手我一个光禄卿有温控局势的机会吗?关键问题是皇上信任他们,不信任我们,如果不是张九龄力挽狂澜,你们三人现在早就是庶人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瑶说:“关键问题是,武惠妃和杨洄,一心想置我们于死地,而李林甫是和他们一伙的,父皇也被他们蛊惑,反而认为我们是错的。我们即使是再老实本分,也会被强行扣上各种罪名。”
李瑛与其他两位皇子一样,也是穿一身白色衣袍。他坐北朝南,面无表情,默默地听面前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站在东前面的李琚望向李瑛:“二哥,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瑛缓缓地说:“我早就想着辞去太子之位,谁爱当太子谁就当吧,提心吊胆,憋憋屈屈的日子我受够了!可是转念一想,父皇如今被武惠妃蛊惑,还重用李林甫这样的小人,我却撂挑子,大唐社稷怎么办?”
坐在西前面的李瑶忙说:“二哥,你千万不要辞去太子之位啊。这样正中了武惠妃诡计,你以为你不当太子了,她和李瑁,还有李林甫会放过你吗?”
李瑛缓缓地说:“我做了太子,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刚过了年时,我带着八护卫在皇城散步,恰巧遇到早已卸任中书令的张九龄。我恭恭敬敬地向他行拱手礼问安,他当时双眼里竟然闪着泪花,他说他今后没有能力再维护朝廷的正气了,让我多保重。然后他就匆匆离开了。如今他被贬出京,浩然正气在如今的皇宫,更少了。如果能避免大唐再次出现一个武后,如果能避免社稷再次落入外戚之手,我死而无憾,只是我也是忠孝之人啊,心又软。”
薛锈说:“目前虽然局势很不乐观,但是只要我们不来往,你们老实地待在各自府上,我退朝后,只在光禄寺与我在长安城的家中,两点一线,尽量少出门,杨洄和武惠妃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现在应该分散开,各回各处。”
正在这时候,明德殿南面殿门口,站着的二十名护卫的方向,传了一个护卫的声音。“谁在外面偷听!还想跑!”
这个护卫是李瑛的护卫之一,三十三岁的文耳明,他跑到殿外后,其他护卫也一拥而上,跑到了殿门外的回廊里。
李瑛等四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殿门口,文耳明和李瑛的另一护卫萧武术,押着一个低着头的太监进入了殿内。其他十八名护卫回到殿门内,在原来的位置站好了。
文耳明是李瑛的八位近身护卫中的队长,听力很好,功夫更是了得。他和萧武术押着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太监,向这边走来。
李瑛问:“这个偷听的太监是谁啊?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偷听我们谈话。”
两名护卫呵斥那个低着头的太监跪下,那太监跪在李瑛他们几人南面五六米处了。
李瑛已经看出来那太监是谁了,心里一股火,充满了整个胸膛。此时文耳明说:“死太监怀子,你赶紧向殿下说,你为何偷听殿下和皇子,以及皇亲国戚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