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女真大营。
“徐言,见过大汗!”
徐言踏入王帐,只见两侧尽是身材魁梧的武将,而一人高坐上首处,双手搭在椅子两侧,大笑着说:
“来人,快为徐将军赐座!
徐将军可是我们女真的好友,切不可怠慢。”
徐言闻言也没有客气,随着两人搬来一张椅子后,便直接坐了上去,
“多谢大汗。”
徐言淡淡的说,没有将两侧武将放在眼中。
而努尔哈赤则是笑道:“徐将军,你我之间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说谢字便太过见外了。”
“回禀大汗,先圣曾言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
徐言沉声开口道:“在下虽并非首次与大汗打交道,但礼不可破。”
努尔哈赤闻言点点头,随后笑着问道:“不知徐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徐言靠在椅子上,无视前方左右两侧注视着他的女真武将,直接对着努尔哈赤说:
“在下此番前来,正如先前一般,为的是再送大汗您一份大礼!”
努尔哈赤闻言面色未变,问道:“不知徐将军所言的大礼是何物?”
徐言笑着说:
“问鼎中原!”
“什么?”
周旁女真武将听到此话皆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交头接耳,嗡嗡的嘈杂声充盈着女真的汗帐。
但努尔哈赤却是沉声说:
“徐将军,你这份大礼,本汗才德浅薄,自知难以承受。
若是徐将军仅为此事前来,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徐言听后笑着问道:
“大汗,未有入主中原至之远望、争霸天下之雄心,如何能够一统女真三部,统领万万族人?”
“本汗以德服人,得牧民拥戴、一统三部。
但本汗尚有自知之明,如今秦国依旧强盛,此刻本汗若是得罪了秦国君主,将有许多子民将因此无辜丧命。”
努尔哈赤摇头说道:
“徐将军此番来的目的,赵先生已与本汗说起,不过为了我女真子民考虑,本汗恐怕恕难从命了。”
徐言听到这话却仍旧不曾起身,只是笑着问道:“大汗可对匈奴之事有所了解?”
努尔哈赤回道:“我女真十万精锐前往匈奴参战,本汗自然是一清二楚。”
徐言接着问道:“那大汗可对秦国林岳有所了解?”
努尔哈赤点点头说:“林岳乃秦国宿将,本汗曾与其打过交道。”
徐言再度问道:“那大汗可对今日之秦国有所了解?”
努尔哈赤沉声说:
“有过一番了解,听说秦国新任君主远不如上一任的君主英明。
不过秦国上任君主为他留下一个实力强盛的国家,如今对吾等来说秦国依旧是庞然大物、不可得罪的存在。”
“大汗此言差矣。”徐言笑着摇头说。
“怎么,难道本汗所说的有误不成?”努尔哈赤皱眉问道。
“大错特错!”
徐言忽然喝道:
“那秦国此刻只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罢了。
不过大汗所说的一点倒是不错,那秦国即便如此,对尔等来说也是庞然大物,难以匹敌。”
“放肆!”
努尔哈赤尚未开口,帐下一员武将便喝道:“休的狂言!”
徐言见状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仍旧靠在椅子上岿然不动,解释道:
“在下所说并非虚言,不过在下所说的难以匹敌并非就实力而言,而是心境。
大汗如今已是一统女真三部,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大汗如今已组建女真八旗、异人八旗与秦人八旗。
虽说各旗人数不一,但控弦之士恐怕也将不下四百万,如今实力雄踞大秦三郡之地轻而易举。
可如今大汗你却依旧不敢对大秦生出丝毫的违逆之心,又怎能有南下中原,与其争霸的可能?”
“大胆!”
周旁的女真众武将闻言更是激动,有的甚至已经拔出腰间大刀,大步向着依旧靠在椅背上的徐言走去。
而徐言则是视若无睹,只是与努尔哈赤对视,不曾理会他人。
“住手!”
努尔哈赤望向仍旧稳如泰山的徐言,开口喝道。
“大汗!”
“父汗!”
几名女真武将急着上前说道:“此人妖言惑众,请容我等将其斩杀,以儆效尤!”
努尔哈赤缓缓摇头,随后与徐言遥遥对视,沉声说:
“徐将军,恕本汗直言,你的心未免也操的太多了些。
我女真该如何对那秦国,恐怕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大汗,你能够骗得了旁人,但你能够骗的了自己么?”
徐言霍然起身,上前一步问道:
“先前在下三问,并未无的放矢!
大汗你对匈奴战事、对秦将林岳、对秦国均有了解。
你认为那冒顿能够敌的过林岳?
你认为那林岳在覆灭冒顿、乌若利对其言听计从后,能放过大汗你?
你认为那秦国君主,在平定匈奴祸患后,能视女真与大汗您如无物?”
徐言说到此处拱手道:
“大汗,您若坐视冒顿覆灭,下一个便是女真!
在下并非骇人听闻,大汗你扪心自问,待到那林岳平定草原后,能够坐视乌若利一统匈奴,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再造一个冒顿出来?
大汗您想一想,那林岳若是想削弱乌若利的实力,谁会是最好的那把刀?”
此话一出,帐内众将也皆是反应了过来。
他们没有人再拔刀相向,而是相互对视,随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望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闻言皱着眉头问道:
“徐将军你话虽然听着有道理,但我女真与那冒顿素无盟约、更无交情,凭什么拿我女真勇士斗命,去救他冒顿?”
“大汗您可别忘了,先前李成梁能够纵容您一步步崛起,直至吞并海西女真,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也是为何半月前,李成梁次子李如柏前往边境,敢在两军阵前,当着数万女真勇士的面前,大骂大汗您不过是一条狗的原因!”
徐言没有给在场众人留下丝毫的情面,面对此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的女真众将,大喝道:
“可给大秦当狗,也不是谁都能够当当!”
此话一出,王帐之内一片寂静!
徐言见到这幅景象很是满意,他再度上前一步喝道:
“那李成梁不过是秦国的一郡郡尉罢了,而当下只要林岳击败冒顿,那乌若利所率的匈奴,便将成为秦国的看门狗!
到时大汗您说,女真将处于何种地位!
那李成梁早已是恨大汗您不死,大汗您说,那林岳击败冒顿后,会不会让匈奴人来打您?”
徐言直视努尔哈赤,只见努尔哈赤此刻脸上早已不见了刚开始时的那种淡漠之感。
此刻他已是眉头紧皱,一双如同狐狸一般的双眼,此刻也失去了灵动。
徐言停顿了片刻,给了努尔哈赤一些思考的时间,随后方才沉声说道:
“积蓄实力不假,但大汗您如今已被当作了猎物,只要那挡在您身前的冒顿被其捕杀,下一个便是大汗您!
唇亡齿寒,到时大汗您还有机会继续积蓄实力么?
到时大汗您就算再度选择给那秦国当狗,可有了那更加强大、但却要更为温顺的乌若利后,那秦国还会同意么?”
“大汗,机会只有一次,在下言尽于此,不希望大汗您误入歧途、最终粉身碎骨,带领女真万万子民走向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