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预料的没错,三万将士不停不歇,干了一夜,也一直干到太阳升到半空,他要的防御工事才终于修建完毕。见兄弟们双眼泛红、精疲力竭,他又赶紧把留守在赤谷关内的三万后备军调过来,进行人员替换。
这矿区面积是大,但也绝对安置不下六万大军,而且他还要确保将士们的体能和精神时刻处于最佳状态,所以就采取这种方式,用一半休一半。
轮换完毕,见大军精神面貌又焕然一新,他这才放心,然后把指挥权交给前来替换的萧将军,自己也准备回屋休息。考虑到狼克人一去一来的路程,他预计在午时以前这里还是安全的,所以他也要充分利用好这段时间,养精蓄锐,恢复状态。
进入碉堡,走到一处相对干净的房间前,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伸长脑袋看了看,见怜儿已经睡着,就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走到房屋中间,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停下,然后转过去,摸到怜儿床边,悄悄地蹲下,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她半蜷着身体,就跟小猫一样,格外好看。可惜眉头一直紧锁着,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安,而且呼吸很重,甚至微微有些鼾声,很是破坏美感。
见此情形,李元吉就悄悄地伸出手,将堵在她鼻孔里面的棉絮轻轻地拔下来。碉堡虽然清理一新,但是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她很不习惯,所以才用这东西堵住鼻孔。
没了棉絮的阻挡,她的呼吸果然顺畅很多,只不过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而且还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见她马上就要醒来,李元吉大惊,又赶紧小心翼翼地将棉絮塞回去。
这东西虽然影响呼吸,但是确实管些用,刚塞好,她就慢慢恢复安静。
打鼾就打鼾吧,总比睡不着好,李元吉想想也就放弃了,准备离开。
只是刚要起身,怜儿又动起来,只见她翻身躺平,然后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小脸有些扭曲,很显然,感觉有些难受。
李元吉又赶紧蹲下,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一直等到她再次恢复安静,这才准备起身。只是刚要动,视线又被她微微敞开的领口所吸引。
她不愧拥有一半的伊列血统,皮肤确实白,说肤如凝脂好像也一点不过分,直看的李元吉的心如小鹿乱撞。还好,露的不多,只是脖颈下的一小片皮肤而已,胸口虽然微微露出一些,但是并未泄露春光,因为上面还裹着厚厚的纱巾。
李元吉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了她穿男装时那里神秘消失的原因,当然,也知道这肯定也是她无法安然入睡的主要原因。他有些不忍,便想伸手帮她解开,这真不是他的非分之想,纯粹就是想让她呼吸得通畅些、睡得舒服些而已。可一想到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就立即打了个大大冷颤,心想还是算了,然后只是帮她拉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又温柔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最后悄悄离开。
然而刚睡了一个时辰,他就突然从睡梦里惊醒。自从升任大将军,成为北伐事务的负责人,对他来说,安稳地睡个觉都变成了一件极其奢侈之事。
只是他这突然一睁眼却把怜儿吓出了个好歹,怜儿赶紧坐起来,脸“唰”得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李元吉一脸费解地看着她,开口问:“你怎么坐在我床上?”
“我,我,我……”怜儿肯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刚才一直悄悄地趴在他身边,偷偷地看他,所以自然解释不清,心里一急,赶紧发动胡搅蛮缠大法,“你,你这人着实可恶,睡觉就睡觉,突然睁开眼睛干什么,吓死个人。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装的。”说完脸蛋更红了。
李元吉被这倒打一耙搞的一愣,不过也没心思与她纠缠,立即问:“什么时辰了?”
怜儿暗松一口气,回答:“午时。”
李元吉大惊,赶紧起床,然后火速冲出去。
见李元吉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不等他开口,萧将军已苦笑着骂起来:“娘的,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没人!?”李元吉有些不解,立即问:“侦缉卫呢,也没消息吗?”十二军镇、赤谷关的侦缉卫在开战前就已经全部秘密潜伏进草原,只要探查到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就会第一时间返回汇报。
萧将军回答:“有一个消息,是半个时辰前传回来的,说昨天跑出去的狼克人在早上辰时左右时已陆陆续续逃回吐六于部,之后吐六于部的骑军就出现了集结的迹象,但是并没有出发。”
“吐六于。”李元吉小声地重复着,这个部落他知道,是距离矿山最近的部落,也是狼克部忠实追随者。正因为如此,他就很想不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为什么不立即派兵救援呢?
萧将军回答:“肯定是吓着了,毕竟是个小部落,实力在那里摆着呢,肯定不敢以身犯险,我估摸着应该是在等其他部落的反应。”
李元吉点点头,这个分析确实合理,但是他可不会给那些草原部落团结一致、厉兵秣马的时间,他要的是乱,大乱,越乱越好,这样他才好浑水摸鱼,打他们一个立足未稳、出其不意,于是立即开口问:“将士们准备好了没有?”
萧将军“哈哈”一笑:“严阵以待,只要大将军下令,立刻能踏平草原。”
“好。”李元吉立即转过身来看着传令兵,下令道:“立即传令萧虎、王二壮、冯世安、孙渭,让他们带兵来见我。”
“喏!”传令兵立即领领离去。
片刻之后,大地突然“轰隆隆,轰隆隆”地震动起来,接着,就看到萧虎、二壮、冯世安、孙渭四人带领着各自的军队从两边疾驰而来。
大军站定,立即抱拳行礼:“参见大将军!”声音高亢嘹亮、响彻云霄。这里空间有限,而且房屋密布,所以站得并不齐整,但是气势却丝毫未受到影响。
李元吉点点头,然后看向萧虎四人,出声叮嘱:“机灵点,谨慎行事。”
四人再次抱拳:“是!”
李元吉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下令:“出发!”计划全在他们的脑子里,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他们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已经演练了好几遍,所以完全不需要多费口舌。
四人立即领命:“遵命!”接着就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朝矿山大门奔去。出了大门,又立马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一路向北,朝着草原疾驰而去。
草原上,一位佝偻的牧民正骑着一匹老马,悠闲地放着羊。突然,听到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马蹄踏地的声响。他骤然睁开眼睛,赶紧调转马首,直直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一支骑军便雄赳赳气昂昂地闪进他的视线。他们排着方阵,卷着烟尘而来,宛若一道翻滚的黑色巨浪。
他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衣服,片刻后,眼睛里突然爆发出精光,然后果断坐直身体,气势也为之一变,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这支骑军正是从阿拉科勒矿山奔袭而来的征北军,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渭、冯世安。
大军径直开到这牧民身前,将他死死地围在中间。
牧民丝毫不慌,摘下盖在头上的羊皮帽,抬臂抱拳,笑嘻嘻地开口:“嘿嘿,兄弟们好。”说的是一口正宗的楚话。
冯世安看着牧民的头发,找到了一马一羊两只小巧的木雕,于是也抬臂抱拳:“漠上寒烟催战鼓。”那木雕和这诗都是接头的信物,如果都能对上,就说明这人便是侦缉卫的兄弟。
牧民“哈哈”一笑,对道:“铁蹄踏破野狼川。”
听了这话,孙渭也赶紧抱拳致意:“兄弟辛苦。”
牧民又是一笑:“你们才辛苦。”客气完立即问:“兄弟们此行有何贵干?”
孙渭一脸轻松地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吐六于部转转。”
牧民明白了,立即调转马首,指着西北方,开口道:“直走,二十五里。”
冯世安、孙渭齐齐抱拳:“多谢!”然后立即带着大军朝他指的方向急速奔去。
真别说,那侦缉卫的兄弟确实靠谱,大军奔袭了二十五里后,果然看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部落。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吐六于部。
很显然,吐六于部也侦查到了征北军的动静,早早地聚集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军,而且以一字排开,严严实实地挡在部落前面,就跟城墙一般。
征北军速度不减,朝着吐六于骑军径直开过去。
路上,冯世安转头看着孙渭,“嘿嘿”一笑:“老孙,比一比?”
孙渭脑袋一横:“操,老子怕你不成。”
冯世安笑着回答:“好,别耍赖。”
孙渭轻蔑地看着他:“谁耍赖谁他娘的就是孙子。”
“一言而定!”冯世安一口答应下来,随即沉声高喊:“散!”
听了这命令,后面的军阵立即朝左右展开,整个过程中,将士们行动一致,混若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