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瘫坐在床上。
林初雪今年二十三。
十五年前,正好八岁。
如果林雪真是她姐……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隔壁房间。
门没锁。
房间里空荡荡,林初雪不见了。
床上放着张纸条。
“对不起,我必须去黑风岭。有些事,我必须亲自查清楚。”
张北辰抓起纸条,手抖得厉害。
字迹很潦草,明显是匆忙写下的。
他冲出房间,一路跑到前台。
“刚才那姑娘呢?穿黑色冲锋衣那个!”
前台小妹吓一跳,“走了啊,十分钟前打车走的。”
“去哪儿了?”
“没说。”
“操!”
张北辰转身就往外冲,脑子里乱成一团。
林初雪真是林雪的妹妹?
她接近自己,是为了查清姐姐的死因?
可她怎么知道黑风岭那座墓的?
还有,陈三刀说当年有人故意把他们引进墓里——
难道林初雪也在查这个人?
他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黑风岭!”
司机看他一眼,“这大晚上的去黑风岭干啥?那地方邪门,天黑了可不敢去。”
“加钱!”
“加多少?”
“五百!”
司机眼睛一亮,踩下油门。
车子驶出镇子,路越来越窄,两边全是黑压压的树林。
张北辰掏出手机,给林初雪打电话。
关机。
他又给马瞎子打。
响了很久,才接通。
“谁啊?”马瞎子声音含糊不清,明显喝多了。
“我,张北辰。”
“哦……北辰啊……怎么了?”
“林初雪是不是林雪的妹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你怎么知道的?”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你早就知道?”
“我……我也是今天才确定的。”马瞎子叹口气,“下午她来找我,问我十五年前的事。我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后来她说她姐姐也叫林雪,我才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啊,可她求我别说。”马瞎子语气很无奈,“她说她自己会跟你解释清楚,让我先别声张。”
张北辰捏紧手机,“她现在去黑风岭了。”
“什么?”马瞎子声音陡然提高,“你说什么?她去黑风岭了?”
“对!”
“糟了!”马瞎子急了,“快去拦住她!今晚是十五,月圆之夜最容易出事!”
电话挂了。
张北辰催促司机,“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已经很快了,这路不好走。”
车子颠簸着往前开,车灯照出去,只能看见十几米远。
两边的树影像鬼手一样晃动。
张北辰盯着窗外,心里越来越不安。
林初雪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去黑风岭?
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司机猛打方向盘,“卧槽!”
车子差点冲进树林。
等稳住车,张北辰定睛一看。
路中间站着个女人,穿黑色冲锋衣。
林初雪!
她怎么会在这儿?
张北辰推开车门跳下去,“林初雪!”
女人转过身。
月光下,那张脸苍白得吓人。
但确实是林初雪。
“你……你怎么在这儿?”张北辰走过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林初雪看着他,眼神很复杂,“我就知道你会来追我。”
“你疯了?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没疯。”林初雪声音很平静,“我必须去那座墓,查清楚我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林初雪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张北辰胸口发闷,“你姐的事,我很遗憾。但那座墓真的很危险,陈三刀进去过,他说——”
“我知道陈三刀说什么。”林初雪打断他,“但我不信。”
“为什么?”
“因为当年跟我姐一起下墓的七个人,死了六个,就陈三刀活下来了。”林初雪眼里闪过寒光,“这么巧的事,你信?”
张北辰愣住。
确实。
七个人下墓,死六个,偏偏陈三刀活下来。
而且陈三刀说他弟弟临死前告诉他,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引进墓里——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陈三刀自己?
他故意装成受害者,实际上是幕后黑手?
“你怀疑陈三刀?”
“不是怀疑,是确定。”林初雪从兜里掏出张照片,“这是我姐遗物里找到的。”
照片上,陈三刀和一个中年男人并肩站着,背景是座古墓。
中年男人脸上有道疤。
张北辰眯起眼,“这人是谁?”
“不知道,但我查到他十五年前在黑龙江倒卖文物。”林初雪把照片收起来,“我姐的死,肯定跟他有关。”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进墓。”林初雪看向远处的黑风岭,“我姐的日记里写了,那座墓里有个秘密,足以让某些人杀人灭口。我必须找到证据。”
张北辰深吸口气。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陈三刀可能是凶手。
林初雪为了查真相,不惜冒死进墓。
而自己——
被那女鬼缠上,也必须去黑风岭。
“行,我跟你一起去。”
林初雪看他一眼,“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得去。”张北辰苦笑,“不去的话,那鬼会缠死我。”
两人回到车上。
司机脸色发白,“你们……你们到底去不去黑风岭?不去我就回去了!”
“去!”张北辰掏出一千块,“这是定金,到了再给你一千。”
司机咬咬牙,发动车子。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黑风岭山脚下。
抬头看,山上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张北辰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林初雪下车,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绳索、工兵铲。
准备得很充分。
“你经常干这种事?”张北辰问。
“第一次。”林初雪检查装备,“但我做了很多功课。”
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
脚下全是枯枝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周围安静得可怕。
连虫子都不叫。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有个黑漆漆的洞口。
墓道入口。
林初雪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过去。
光束照在洞口边缘,能看见石砖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辽代墓葬特有的镇墓符。”林初雪声音有点发抖,“我姐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张北辰走到洞口,往下看。
黑得看不见底。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下面涌上来,混杂着腐烂的味道。
他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玉佩。
玉佩冰凉。
“准备好了吗?”林初雪问。
“走吧。”
两人把绳索固定在旁边的树上,顺着绳子往下爬。
下降了大概五六米,脚终于踩到实地。
手电筒光束扫过四周。
这是条狭窄的甬道,两侧墙壁上雕满了壁画。
画的都是一些诡异的场景——人跪在地上,朝天举着双手,天空中飘着个穿白衣的女人。
林初雪盯着壁画看,“这是祭祀图。”
“祭祀谁?”
“不知道,但看这规模,肯定不是普通人。”
两人沿着甬道往前走。
空气越来越冷,呼吸都能看见白雾。
走了大概五十米,前方出现个岔路口。
左边甬道很宽,墙上还有烛台。
右边甬道很窄,黑漆漆看不清深浅。
林初雪犹豫了,“走哪边?”
张北辰掏出玉佩。
玉佩在右边甬道方向微微发烫。
“右边。”
“为什么?”
“直觉。”
林初雪看他一眼,没说话,跟着往右走。
右边甬道很窄,两人只能侧身通过。
墙壁湿漉漉的,摸上去有种黏糊糊的触感。
恶心。
走了大概二十米,前方突然传来声响。
啪嗒,啪嗒——
像是有人在走路。
林初雪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过去。
光束照到一个人影。
穿黑色衣服,背对着他们。
一动不动。
“谁?”林初雪声音发颤。
人影没反应。
张北辰握紧玉佩,慢慢往前走。
走到距离人影三米左右,他看清了。
那不是活人。
是具尸体。
穿着现代衣服,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但能看出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