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风声翻卷。
三十六族还没从昨日那场“天罚一样的清算”回过神来。
自从白尘君一人踏入血峰、三十六族战到跪——魔界现在连风都不敢大声吹。
所有魔族提起一个名字都得压低声线：
——“白……尊……”
而夜氏魔殿另一侧，一只小红鸟听得眼睛发光。
夜璃抱着一卷最新绘成的画像，整个人趴在案桌上，脑袋都要贴进画里去了。
“哇……哥哥你快看！！”
她兴奋得在抖，“这就是那位白尊？打三十六族的时候是不是比这还帅？”
画像上一笔清冷，画不出白君尘真正的气场。
夜璃却越看越花痴：
“唉呀……怪不得整个魔界都怕他！长得这么好看，打起人来肯定也好看……”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抱着画像滚来滚去。
旁边一直静坐的夜阎抬眼，眼神冷得像能把她整个人钉在地上。
他看着夜璃抱着白君尘的画像磨来磨去，终于忍无可忍：“……我的蠢妹妹。”
夜阎放下手中骨扇，语气冷得像在训一只不听话的猫。
“你这么喜欢人家？”
夜璃立刻挺胸：“那当然！白尊太帅了！太强了！太——”
夜阎皱眉：“——那你倒是去勾引啊。”
夜璃：“……哈？”
夜阎悠悠补刀，语气嫌弃得不能再嫌弃：“别对着一张画像花痴。你要是有胆子，去魔皇殿当面叫一声‘白尊’，我都给你拍手。”
夜璃：“！！！”
她差点被吓成原型：“哥你是想让我死吗！！！”
但她又不服气，小声嘟囔：“可是白尊真的……好好看……”
夜阎抬眼，冷笑：“那又如何？他会看你一眼？还是看上你？”
夜璃委屈得快哭：“我就不能欣赏一下帅哥吗……”
夜阎：“你欣赏可以，但别在我面前。烦。”
夜璃抱着画像转圈圈，完全没听懂哥哥的危险语气。
最后她红着脸小小声说了一句：“……如果白尊能叫我一声小璃璃，我愿意被他打一拳。”
夜阎：“……”
他手里的骨扇当场被捏断。
“夜璃，”夜阎慢悠悠开口，语气轻飘，却危险得像蛇吐信。
“我发现你的性子变了。”
夜璃正抱着画像抿嘴笑，一抬头：“哈？”
夜阎扔掉骨扇，骨扇“啪”地落在地上。
他眯着眼，笑得阴测测：“变得令我讨厌。”
夜璃非但不怕，反而双手抱胸，笑得像偷吃成功的小狐狸。
“哟，我的好哥哥，”她拖长语调，一步步逼近夜阎的情绪底线。
“我就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子。”
夜阎眼皮一抬，危险得像下一息就能有人死。
夜璃却完全不怕死，继续补刀，补得精准又狠：
“自己的小渊泽，被白尊抱在怀里那样贴着——啧啧啧……”
她故意学白君尘那种冷气场，轻轻抱住空气，“哥哥啊，那个画面真是……甜到发腻呢。”
她说完，还挑眉看夜阎：“心里是不是很酸？很痒？很想咬死谁？”
空气瞬间冷了。
夜阎慢慢站起身，唇角勾着一抹极轻的笑。
“夜璃，”他的声音轻得像在哄小孩，“再说一句。我当场灭了你。”
夜阎笑容温柔，杀意逼得四周魔息都颤。
“白尊抱着渊泽”却像一根刺，无声地扎进他的脑海。
他并没有见过。
从未见过。
可偏偏——那画面自己生长出来了。
白君尘那副冷淡得不沾尘世的神情，低头抱着渊泽，渊泽靠在他怀里，眉心轻蹙，白君尘的手扣在他后腰……
仅仅一瞬。
夜阎的指尖在空中停住。
胸腔深处像忽然被撕开一条裂缝，没有血，却疼得荒唐。
夜阎是那种人：只要心里“想象”一幅画面，他就会为那画面付出真实的恨意。
夜璃却毫无察觉，还在补刀：
“哥哥，你说白尊抱着人会不会特别温柔？靠得特别近？小渊泽又特别软……”
夜阎眼尾轻轻一跳。
那一下，魔气都乱了半寸。
他静了半息，才压住那股“现在、立刻、马上把天地劈开”的冲动。
——不能让那画面真的发生。
不能让渊泽有机会被那个人抱住太久。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念头忽然浮现：渊泽的暗纹……应该快要第一次发作。
到时候——凌渊珩一定慌得乱成一团。
渊泽会痛，会乱，会失控。
夜阎垂下眼，那一点裂开的情绪渐渐收回，理智变得冷得可怕。
如果这时——让夜璃那丫头出现？吵闹、乱喊、乱撞、胆小又爱凑热闹。她绝对会把那种“亲密画面”打得粉碎。
夜阎的指尖轻轻在空中一点像是棋盘上的一颗子落定。
并不愉悦，只是——局势终于向他能接受的方向倾斜。
计划只是落在他心里，安安静静。
等渊泽那边——发作。
只要那一刻来临，他随时能把夜璃推上去，让她成为那两个家伙之间最刺眼的一道风。
夜阎抬眸，看向魔皇殿方向。
眸色冷静、深沉，却带着一丝可怖的执念：
“白君尘……”
“你若敢真正抱住他——”
“我便让你抱不成。”
话落。
风像被斩断。
夜阎指尖轻敲扶手一下，那一下轻得不值一提，却在殿内震出一圈无声的魔息涟漪——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已落入棋盘。
黑暗轻轻合上。
——魔皇殿的清晨悄然亮起。
凌渊泽从沉睡中醒来时，枕侧一片空寂。
白君尘又不在。
他眨了眨眼，发尾散在枕边，神情怔了一瞬。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睡。
可不知为何，今天醒来……胸口竟像空出了一块。
“嗯……小白不在……为什么会觉得……开心？”
他自己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那种“开心”并不是真正的轻松，而像——某个本应留在身侧的人突然消失了。
心里空了一寸，又闷了一寸。
他皱眉，心里浮起一种说不清的怪异。
像昨夜、枕边有人。
像有人抱住过他。
像有人轻声唤他。
可明明没有。
凌渊泽甩甩头，企图驱散那种莫名的感受。
他踏入后殿花园，空气湿凉、花香淡淡，
却越走越不安。
胸口那处暗纹的位置——忽然抽痛。
一丝极细、极深的疼，从心尖滑过。
他脚步一顿。下一瞬，痛意陡然攫住他的心脉。
凌渊泽捂住心口，整个人半跪在地。
指尖都因为疼而发白。
那疼不是外伤，而像——心魂被某种力量狠狠拉扯。
像是有人在呼唤他的心。
又像是有人在撕裂他的魂。
汗从他眉间滑落，他根本站不起来。
花瓣一片片落在他肩上，却没有任何声音压得住他那急促的呼吸。
那一瞬——整个花园的风都停了。
他觉得自己像被抽离出了肉身，只剩一颗心在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某个看不见的深渊。
“……哥……”
声音轻得几乎破碎。
下一息——
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
“渊泽——！！”
凌渊珩一路冲来，伏在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炸裂成真正的恐惧。
他看到的不是弟弟散步，而是——弟弟单薄的身影在花园中央跪地，一手捂心，痛得发抖。
凌渊珩的眼睛瞬间红了。
“渊泽！！渊泽你怎么了！”他扑过去扶住弟弟，声音都颤了。
凌渊泽被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住哥哥的袖子，手指发冷。
“哥……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