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胸口白光炸开时——凌渊泽的世界也同时碎裂。
魔皇在凌渊泽怀里化作无数星尘,从指缝间滑落,消散得彻底。
天地忽然陷入一种可怕的死寂。
混沌龙息在凌渊泽身边炸出黑金色风暴,压得天脉都在颤抖。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整个战场像被定住。
而白君尘——竟已站在他对面,风脉在两人之间停成了一条死线。
魔皇魂灭的那一刻,魔界的心也随之一并塌了。
炎魃怒焰熄灭一半,魇风黑翼折成一线,魃牙魔骨刀掉落地面。
百万魔兵像潮水倒退:
“魔皇——皇死了!!!”
“撤!”
“快撤回魔渊——!!”
魔界第一次在无命令情况下——自行溃退。
黑潮一样的魔军疯狂往裂口撤去,整个魔域边界震得像要翻过去。
六御全部止住动作,天云霄雷鞭落在半空,炎阳火都灭了三分,星澜命盘停止转动,紫音海潮坠落成雨,地岳川抬头。
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白君尘与凌渊泽。
天地都不敢出一丝风声。
凌渊泽慢慢回过神。
眼泪一滴滴往下落,却没有哭声、没有嘶吼。
空——像被掏空灵魂的那种空。
他抬起头,声音轻得像要散掉:“小白……”
白君尘胸口猛地一紧。
凌渊泽继续道:“我是不是说过……手下留情。”
“我是不是说过……父皇死,我也死。”
白君尘指尖颤了一下:“渊泽……我”
他刚踏前一步——
“你别过来。”凌渊泽第一次避开他。
不是害怕,而是绝望。
他抬眼看白君尘:“你是神君。你本来就要杀我。”
白君尘心海狠狠一裂,凌渊泽的话,每一句都像踩在他的心口。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本以为我可以理解你,接受你,甚至……站在你身边。”
他的声线忽然断掉:“可当我看到父皇没了……小白,我真的……做不到……”
混沌息在他周身燃起,像绝望的火。他缓缓抬头:“白君尘,你不杀我,我也会自己杀自己。”
凌渊泽迈出最后一步:“因为——我的父皇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必要活着。”
白君尘喉间像被什么扯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失控低声:“渊泽——我没有。”
声音哑得不像神君,像从断裂的心海里挤出的。
他一步向前:“我真的没有。”
凌渊泽眼里没有怒,没有恨,只有把整个世界葬进去的惨淡悲凉:“我知道。”
白君尘整个人怔住。
凌渊泽轻声说:“我知道你没想杀他。但我无法原谅你。”
那句“无法原谅”,像把白君尘整颗心生生掐碎。
“真的……无法原谅。”
这一刻——混沌息像被凌渊泽自己撕开。
胸腔疼痛与悲伤在同一刻爆裂。
“——咳!!!”
凌渊泽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鲜红在天穹炸开,混沌龙息全面暴走。
天穹色变。
风脉倒卷。
六御全部望向凌渊泽,脸色大变。
世界在这一瞬——真正裂开。
凌渊泽盯着白君尘,
眼里的泪已经哭干,只剩下撕心裂骨的恨。
他说出口的那句话轻得像风,却像刀一样割开白君尘整颗心——“白君尘,我恨你……我的夫君。”
话落那一瞬,混沌息在他胸口炸开!
黑金气息顺着心脉逆冲而下,毫不犹豫地——攻向自己的心海!
白君尘胸口像被硬生生撕裂,痛得几乎立刻失声:“不要——渊泽!!!”
他甚至没有思考,下一息就冲进那片要毁掉一切的混沌气海里。
衣袂翻散、秩序之光碎成千万片,他整个人狠狠抱住凌渊泽——像要护住什么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混沌息轰响!
不是只攻向凌渊泽,而是连白君尘也一并吞进去!
黑金风暴在两人身侧爆出巨响,风脉震断三条!
天地瞬间哗然——
天云霄脸色剧变:“混沌攻心?!他疯了?!”
炎阳倒吸一口寒气:“神君居然……抱进去?!”
星澜整张脸白成纸,命盘差点裂开:“他不要命了!”
十二魔将全身一颤,魇风喉头发紧:“那可是混沌心灭之息!!!”
整个神界沸腾,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神君白君尘竟抱着那名魔皇之子,一起被混沌心灭气息吞没!
黑金风暴翻天覆地,天地像被劈开的海淹没。
白君尘的声音破得像要碎掉:“渊泽——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吗!”
混沌气息在两人之间疯狂撕扯,像要把世界和生命一起吞掉。
白君尘抱着凌渊泽,被黑金风暴直接卷入胸膛。
秩序光在他身上被撕开一道道裂痕,神光一路黯下去,像要熄灭。
凌渊泽的心海正在崩——是真的要死了。
白君尘嗓子像被刀割,声音破碎得前所未有:“不要……渊泽……”
他的手紧紧握着凌渊泽的命脉,指尖都在发抖。
秩序之力抵挡不住混沌心灭之息,白君尘喉头一甜“——咳!”
鲜血从唇角涌出,被风瞬间吹散。
他却连擦都不擦,盯着怀里那张逐渐失去血色的脸。
“渊泽……不要放弃自己……”
白君尘从未这样说过话,从未这样低、这样颤、这样像在乞求。
混沌风暴卷得他整个人几乎跪下,神光碎裂、胸口被撕开的伤口不断外溢。
可他连疼都顾不上。
他的声音哑得像在喉间断裂:“我错了……渊泽,都是我的错……”
风暴吞噬他、撕开他、压碎他。
白君尘却死死抱着渊泽,像抱着最后的世界。
他的肩在混沌风里抖到发狠,额抵在渊泽肩侧,一下一下颤。
那语气——不是神君,不是秩序,不是天道下的至高者。
是一个真正害怕失去爱人的男人。
“别死……渊泽……”
“别丢下我……”
这一刻,白君尘所有的秩序、冷静、神性都碎成一地。
只剩下——他痛、他怕、他错、他要他。
只剩下凌渊泽。
就在混沌风暴要把天穹撕开的那一刻——
天地忽然像被什么掐住了喉。
不是风停。
不是云灭。
是——连“天”本身都被按低一层。
所有正在燃烧的法力、爆开的混沌、奔逃的魔兵、惊惧的六御——全部在一瞬间静止半寸。
一种无法言说、无法想象、无法抵抗的“重量”从极高的天穹上空缓缓压下。
像第二层天空被一道看不见的手生生压到第一层。
那重量落在神界——整个灵药谷的空间被压得沉了一寸,大地微微凹陷,
万物齐颤。
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是看,而是——跪。
六御的腿在半空里一软,全都被迫降半寸。
十万神兵盔甲“铮”地一声齐鸣,像被某种无形压力压到弯腰。
十二魔将心脉齐颤,
魔息直接被压灭一小半。
凌渊泽的混沌风暴都被压得停住了一个呼吸。
白君尘胸口狠狠一缩。
然后——
天穹最上方,最外层的光雾被缓缓拨开一线。
不是裂开,是——主动让开。
一道人影,从那“被让开”的天层后,缓慢、冷静、无声地降落。
他并非踏云而来,也不是破空而降。
他一出现,连“空间”都退到他身后。
白衣。
白发。
无风自垂。
光线在他周身被压得扭曲。
他的容貌,是洛临。
但气息,却让洛临看起来像——凡人。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存在。
不是神。
不是魔。
不是灵。
是——天。
真正的“天”本身。
只是站在那里。
可是整个神界的天……就沉了一层。
天道本尊——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