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灵墟山脚的客栈门口,三道人影,再次整齐地杵在门前。
洛临披头散发,半睁着眼,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呵欠:“谁啊——谁啊!大清早把我从床上薅起来!”
他肩头的小乌龟铁头冲探出脑袋,迷迷糊糊地“嗷”了一声,又缩回壳里。
凌渊泽捂着额,哭笑不得:“今天要去昇阙宗升仙大会报名啊!上次你答应清姝的!”
人声鼎沸,灵墟山脚雾光翻卷,早已聚满了人。
各大宗门弟子身披各色法袍,衣袂猎猎;散修凡徒背着包袱挤成一团,口中还在念叨“这回定要一飞冲天”。
洛临眯着眼一看,目光扫过那黑压压的人群,啧了一声:“这架势,我还以为是赶集。”
他伸手随意揪住一名路过的修士:“喂,伙计,你们这是去干啥?”
那人被他一拽,吓得差点掉了灵袋,回头瞪眼道:“还能去哪?今日可是升仙试炼大会报名!早去一步,位置都好些!”
说完就提着剑跑了,生怕被耽搁名额。
凌渊泽看着那满山的飞剑光影,惊叹道:“看来只要跟着他们,就能找到地方。”
白俊辰点头,语气淡淡:“走吧。”
“走走。”洛临立刻抬手一挥,带头钻进人群。
结果刚挤进去,就被人潮吞没。
“哎哎——轻点!谁踩我了!”洛临惨叫一声,差点被一只飞剑绊倒。
凌渊泽在后面也被挤得东倒西歪,气喘吁吁道:“鬼踩你的!是你自己踩我了!”
白俊辰不疾不徐地在人群中穿行,神色冷静,气场平稳。
不知何时,他周身竟围了一圈叽叽喳喳的女修,个个眼里闪着光。
“这位公子可是哪个宗的?”
“仙姿若此,怕不是天界下凡吧?”
“看他那气度,我愿随他修十世——”
洛临回头一看,气得直咬牙:“小辰辰!你这是修道还是开后宫?!”
凌渊泽被挤到一旁,满脸不爽地嚷:“我靠,他身边那叫人群簇拥,我们这边——是被人挤成麻花!”
洛临艰难地扒拉开人潮:“让一让——让一让——过路啊!!”
结果话音刚落,又被一个壮汉撞得原地一蹦:“我——啊!我的腰——!”
人声、吵闹、灵气、尘灰混成一片。
人流越来越多,山道险窄,肩挤着肩,脚踏着脚。
洛临终于忍无可忍,整个人被挤得脸都歪了。
“行了!我不玩了!”
他猛地一把揪下肩头那只可怜的小乌龟,扯着凌渊泽和白俊辰钻进旁边的树丛。
三人一龟隐入林影,洛临一边拍身上的尘,一边咬牙切齿:“跟他们挤个鬼!看我这一身灰——”
说着,他指尖一点,铁头冲顿时“嗡”地一震,壳光乍现,瞬息间化作原形。
一只庞然大鳖横陈林间,壳面反光闪得晃眼。
凌渊泽瞪大眼:“哇,它变大了!”
洛临得意一哼:“我们飞到天上去,不比这人挤人强?”
凌渊泽眼睛亮亮的,想象着画面:“这样是不是……太出众了?”
白俊辰皱眉,语气冷淡:“太张扬。”
洛临翻个白眼:“那行,那我们低调点,骑着它跑上去。”
话音未落,他两手一伸,利落地一手拎一个,把两人直接扔上龟壳。
凌渊泽惊叫:“哎——我还没准备——”
白俊辰面色一沉,衣袂未整就被迫坐稳。
洛临一跃而上,拍壳大喝:“铁头冲,出发!”
只听“嗷——!”一声巨吼,山林震动。
下一瞬,一只奇大的大鳖从树丛中破枝而出,带着满身光影横冲直撞——
“嗷嗷嗷——让开——!!”洛临在壳上挥手大喊,气势汹汹。
山道上原本拥挤的人群同时愣住。
只见那庞然巨鳖一路碾过树影尘土,鳞甲闪光,气势如破阵战车。
“什、什么东西?!——”
“龟、龟——大龟冲来了!!!”
“让路让路——!”
乱作一团的人潮如潮水般两侧退散,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抱着剑跳上树,有人跌进沟里。
凌渊泽紧抓壳边,大喊:“洛临!你这是上山还是打仗!”
洛临得意洋洋:“都一样!主要是快!”
白俊辰一手按着凌渊泽,冷声道:“稳住。”
铁头冲呼哧呼哧一路狂奔,泥尘翻卷,山路轰鸣。
“赶紧让出一条道——!”洛临大吼,声震山谷。
众修齐齐回头,看见那只巨鳖横冲直撞,吓得纷纷嚎叫让道。
于是灵墟山脚到山腰间,生生被开出一条“鳖冲大道”。
洛临笑得直拍腿:“哈哈哈!看吧,轻松上山——这才叫修行智慧!”
凌渊泽脸贴壳面,咬牙吼:“我觉得这叫——闹事——!”
白俊辰低声叹:“不愧是他。”
山风猎猎,山门在望。
铁头冲如一座滚动的铁山,气势汹汹一路冲至山顶,壳下尘浪翻卷,吓得两侧弟子纷纷躲避。
忽然,一道青光疾起,符文在空中铺开成阵,灵力如墙,轰然挡在前方。
“轰——!”
铁头冲的壳猛地一顿,壳面火星四溅,硬生生被拦了下来。
壳上三人同时前倾,凌渊泽差点整个人栽出去。
洛临赶紧揪住他衣领,脸上还挂着灰:“谁——谁敢拦爷——咳,不,谁出手了?”
尘烟散去,只见前方立着一名青衣少年,眉目清朗,气息沉稳。
他指尖残光未散,脚下的阵纹仍在缓缓旋转。
少年唇角带笑,语声温和:“几位如此张扬,实属不妥。不然……可否下来一叙?反正也到了报名点。”
那语气既不傲慢,也不卑谦,温润如玉,带着不容拒绝的从容。
凌渊泽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这人气势好稳啊……”
洛临轻咳两声,瞬间换上一本正经的笑脸:“那行,那行,我们也不横冲直撞了。”
他低头拍拍铁头冲的壳,小声嘀咕:“缩壳,装温顺。”
铁头冲“嗷”了一声,老实地趴了下去,壳子还震了两下。
四周原本被吓傻的人群这才缓过神来,窃窃私语响起——
“是灵墟宗的陆岚啊!”
“难怪能拦住那三人,阵一出,龟都不敢动了!”
“这少年阵力不凡啊……气息竟稳如山川。”
凌渊泽探头看了看周围那些一脸崇拜的弟子,小声嘀咕:“这下我们成反派了。”
洛临摊手:“我本来就是来报名的,怎么报名还要守规矩?”
白俊辰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是把山门当战场冲了。”
洛临干笑两声,拱手对陆岚道:“小兄弟,误会误会,脚滑,没刹住。”
——于是,灵墟山顶报名处,在一片人声与笑声中,迎来了最另类的“报到三人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