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姝离开前,郑重将银袋与三张写着“昇阙宗升仙大会”的报名帖递到洛临手中,语气恳切:
“上神,三日后我宗门开试炼,可凭此帖入阵。还望几位能前来助我查真。”
洛临满口答应:“包在我身上!——哎,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洛临,左白俊辰,右苏尘,在加一鳖铁头冲。”
清姝闻言微怔,似终于知晓几位上神名讳,神色一震,忙垂首行礼,语声恭敬:“原来几位上神尊名如此……清姝谨记。”
等清姝走远,他盯着那三张帖子,唇角一勾,神情贼亮:“三日后才干正事?那三日前——当然得好好玩一玩!”
凌渊泽眼睛一瞪:“你要去哪玩?人家姑娘托我们查案!”
洛临一脸理所当然:“查案得先查地形。吃吃喝喝逛逛街,感受人情风物,这叫——‘实地勘察’。”
白俊辰淡声道:“你只想蹭吃蹭喝。”
洛临一本正经:“错,这叫体验凡俗气运!散了散了,睡觉要紧,哈哈哈!”
说完,他打了个呵欠,顺手把那三张报名帖往怀里一塞。
凌渊泽瞪着他半晌:“我总觉得你这‘体验’二字不怀好意。”
洛临摆手:“胡说,本上神向来正直无私——”
“——还穷得叮当响。”白俊辰冷声接道。
洛临面不改色,神情严肃:“所以更要亲民!”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众人默默散了。
那一夜,客栈灯火寂然,唯有洛临在窗下盘算路线,嘴里还碎碎念:“三日时间……吃喝游玩两日,第三日刚好办正事,完美。”
——天亮了。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客栈门口已立着三人一鳖。
整齐排开,神情肃穆,乍一看活像供在门口的四尊门神。
凌渊泽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咱们是起早是来当门神的?”
白俊辰神色淡淡:“他让站的。”
屋里一阵叮当响,洛临提着钱袋踱出来,神气活现地清点着银两。
“来来来——本大爷大发慈悲,今日赏你们点路费!”
他甩手一抖,啪嗒几声,两包碎银稳稳落在两人手中。
凌渊泽眼睛一亮,立刻堆笑:“哎哟,这么慷慨?”
话还没说完,就见洛临眯起眼,目光落在一旁那只占了半条街的铁头冲身上。
“……不行。”
他语气笃定。
铁头冲:???
“太大了,出门太拉风。”
话音落下,洛临手指一点,光芒一闪——
“嗖!”
刚才还堪比小山丘的巨鳖,一眨眼就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小龟龟,四只爪子还在空中无助地划拉。
洛临满意地点头:“这才像随身宠。”
他一手捏起,往肩上一放,拍了拍小脑袋:“老实呆着哈,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小龟龟发出一声“咕噜噜——”,缩头进壳,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洛临这才转身看向两人,风度翩翩地拂袖一笑:“本大爷要游历人界啦,你们随意!”
“等——”
“别——”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人和龟一起没影。
风从门口吹过,客栈牌匾轻轻晃了两下。
凌渊泽愣了半晌,茫然出声:“他……跑路了?”
白俊辰神情平静:“不,是摆明了甩我们。”
凌渊泽嘴角一抽:“那他的钱是不是给少了?”
白俊辰淡淡道:“你有胆去追么?”
两人沉默片刻。
凌渊泽叹了口气,仰头望天:“唉……”
街市初开,晨雾渐散。
人声渐起,卖糖葫芦的吆喝声与铜铃脆响交织一片。
凡人来往熙攘,香气混着尘烟与桂花甜意,暖得心口发烫。
凌渊泽一路左顾右盼,眼睛比摊子还亮:“哇,这里好热闹!小辰辰你看——那糖球串得比我手臂还长!”
白俊辰随意瞥去一眼,淡淡道:“糖葫芦。”
“对,就是那玩意。”凌渊泽笑得眼弯成月,“看着就好吃。”
话音未落,白俊辰已不动声色地掏出几文银,递给摊主。
“要几串?”摊主问。
“全要。”他语气平淡,仿佛买的不是糖,而是一场风。
凌渊泽愣了愣:“全、全要?!不行,不行,太多了!”
白俊辰看他一眼,语气平静:“甜的你喜欢吗?若不合口,我自己吃。来一串。”
那一瞬,街声喧哗仿佛都远了些,只剩心口一阵软。
凌渊泽想说“我又没叫你买。”,却又止在唇边。
只伸手接过一串,咬下去,糖壳脆响,酸甜流满唇齿。
“……好吃。”他小声道。
街上人声渐起,白俊辰气度清贵,一身素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眼。
凌渊泽手里还拿着那串糖葫芦,边走边咬,嘴角沾了一点糖渍。
白俊辰瞥他一眼:“吃得满脸是糖。”
凌渊泽忙抬手乱擦,结果擦得更花,嘴里嘀咕:“好吃管它呢,又不是你吃。”
白俊辰叹了口气,指尖轻抚过他唇角,拂去了那一抹亮色。
“现在干净了。”
凌渊泽一怔,连心跳都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谁让你动手的。”
白俊辰淡声:“看不顺眼。”
“你——”凌渊泽气得一噎,却不敢再抬头。
两人一路走到街口茶摊,摊主笑眯眯迎上来:“二位坐坐?这位少爷气度非凡,小随侍模样也乖,定是自家人吧?”
凌渊泽差点呛到茶:“谁是他家——”
白俊辰不动声色地接话:“嗯,随我。”
摊主连忙赔笑:“怪不得如此登对。”
凌渊泽脸“嗖”地红了个透,咬着糖葫芦死不说话。
白俊辰抿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否认?”
“我、我懒得理你。”凌渊泽嘴硬,耳尖却红得滴血。
一阵风过,街角桃树摇曳。
白俊辰起身,抬手折下一枝,枝头两朵粉花半开,花瓣仍带晨露。
他指尖拂去细刺,语气平静:“凡人说折枝寄情意。”
凌渊泽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那枝桃花已被插在他发后。
“我——”
“别动。”白俊辰低声,语气温和得近乎宠溺,“挺好看。”
凌渊泽愣愣地摸了摸发间,指尖触到柔软花瓣,心口一阵发烫。
“你这人真会胡来。”
白俊辰侧眸:“胡来?”
他淡淡一笑,语声轻柔,“那便当我,借花寄意。”
风吹过长街,花香掠影。
凌渊泽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假装在擦糖葫芦的糖汁,却怎么也擦不去嘴角那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