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避开人群,拐进流芳院后侧的长廊。
凌渊泽歪着头看洛临,忍不住问:
“你是咋知道他们有问题的?我看着还挺正常的。”
洛临挠了挠头,想了想,语气慢悠悠的:“哦,这还要从那天闲逛说起——”
他一边比划,一边往前走,“那天我路过这地方的时候,就觉得气味不太对劲,像是风里掺了股死气,当时还没太在意,只觉得古怪。”
他顿了顿,又挑眉:“结果我们后来到了昇阙宗,这股气息更重了。我一想,不妙,这地方怕是被什么弄脏了。”
凌渊泽疑惑道:“弄脏?”
洛临笑嘻嘻:“对——天地灵气都嫌弃那种味儿。于是趁这今晚有空,我就带你们来瞧瞧。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确定了——那气息果然是从那两人身上散出来的。”
凌渊泽听着,忽然恍然大悟,眼睛一瞪,“我说你今晚为什么非要下山——合着是来收拾这两人啊?”
洛临眨眨眼,一脸无辜:“也不能这么说嘛,我主要是……预防性探查。”
他撇撇嘴,笑意一敛,“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他顿了顿,神情罕见地认真起来。
“这昇阙宗的掌门,绝对不简单。”
白俊辰抬眼,目光一沉:“你确定?”
洛临点点头,指尖一勾,在空气中划出一丝灵光,那道光一闪即逝,带着淡淡的灰黑气息。
“看见没?那俩花魁身上的气息,就是和他一样。这味道——不属于活人,也不属于鬼,倒像是被混沌气搅乱过的死气。”
凌渊泽咽了口口水:“就是说,这掌门……是个老怪物?”
洛临双手一摊,语气轻描淡写:“要我说,他怕不止怪,还挺会装。”
白俊辰低声道:“若真如此,祭玄道人此番升仙大会——恐怕另有企图。”
洛临“嘿”了一声,眯眼笑:“那就好玩儿了。”
当众人还在议论刚刚那几人在台上的精彩表演,陆岚才发现那三人不见了。
“奇怪,刚还在台上……”他皱了皱眉,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温莲却正托腮感叹:“花魁果然好看——那眼神,那姿态,唉,人间绝色啊。”
她说着还小声补了一句:“尤其是那位男花魁,若在我宗,定能封神。”
陆岚头疼地转开视线,心里却不是滋味。
而另一边,角落里的沈屿正躲在酒坛后,探头偷瞄师兄的反应,
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打主意:
“这两人果然卿卿我我!要不明天就跟师叔说,让师兄直接去提亲算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心里暗暗得意,还悄悄记下:“提亲礼带啥?花?信?还是阵图?”
陆岚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却完全不知道某个蠢师弟已经在替他规划婚后人生。
夜色深沉,升阙台上。
祭玄道人与清姝并肩而立,他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口中轻诵咒诀。
只见一层漆黑的阵纹自他脚下蔓延,纹路交错,宛若蛛网,不多时,整座升阙台皆被笼罩其内。
空气瞬间凝滞。
阵纹如蛇游动,黑光闪烁,天地间似被抽走了灵息,唯有那压抑的嗡鸣声,在人耳深处回荡。
祭玄道人缓缓睁眼,他转头望向身侧的清姝,神情中竟带着一丝怜惜。
只见清姝的额前,隐隐渗出一道细微的血丝,那血被阵光映得愈发鲜红。
“唉呀——”祭玄道人轻叹一声,语气怜爱,“为师大意了,让那些人的血,沾染到小清姝了。”
他伸出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她额头。
清姝一动不动,眼中空空无神,任由那“温柔”的指尖抹去血迹。
阵光在脚下流转,黑气翻滚,像在回应祭玄道人的低笑。
他目光却转向远方的山影,声音幽冷:“那群老家伙,做事永远那么磨叽。”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耐与轻蔑。
“若是宗门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弟子,”他回头,笑意森然:“我祭玄的大业,何须等到此时?”
清姝的唇微动,声音空洞如回音:“是,师父。”
祭玄道人听得极是受用,嘴角笑意更深:“纵然你的灵力高深,为师也舍不得用你的。你看,我多疼你。”
他说着,指尖轻抚过她的鬓发,那温柔的姿态,与他脚下翻腾的尸气格格不入。
清姝依旧木然地立着,眼神空白,毫无情绪。
祭玄道人抬眼望天,阵光照亮了他的面庞。那笑意一点点从唇角浮起,像从深渊里生出的火。
“还有一日。”他低声呢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风卷黑气,他缓缓抬手,掌心灵光翻腾,像握着整个夜空。
“世人总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语声忽低,唇角一挑,“可我偏要——为我自己,逆了这天!”
他忽然大笑,声音震彻山河。
“天要我死?我便踏着天命往上走!这世间哪有什么道——道在我手,我即为道!”
那一刻,他身影伫立于光与影的交界处,像是在与苍穹对望。
“凡人惧天,我不惧;凡人求神,我不求。若神不容我——我便屠神立我之名!”
他伸手一挥,阵法轰然震荡,光波翻涌,如海浪覆山。
“让他们尽情狂欢吧!”
“待后日天破,我祭玄之名——便是新的天命!”
他的笑声回荡于整个昇阙台。
夜风掠过流芳院的屋脊。
三人方才出了院门,脚步还未稳,洛临忽然皱起眉头。
“……山上?”他喃喃一句,目光投向远处的山顶。
凌渊泽顺着看去,只见夜色深沉,云雾翻卷,“啥也没有啊?”
他歪着头,眯眼瞧了半天,“你是不是看错了?”
白俊辰神色一凛,眉心微蹙,“有气息——不对劲。”
洛临抬手结印,想要推演,却刚凝起灵气。
夜空中,一道紫金雷从天顶劈下,光芒照亮半山,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灵息。
“我靠——我连演算都不行啊!”
他惊得直接炸毛,“这是谁家的雷,管得也太宽了吧!?”
凌渊泽赶紧往他身边靠:“你不是号称什么都能算的吗?”
洛临瞪他一眼:“能算啊,但前提是天别往下砸我啊!”
“洛临,”凌渊泽小声问他,眼神有点犹豫,“那两位花魁……你等会怎么解决啊?”
洛临一挑眉,叹气似的笑了笑:“哎呀,这事啊,我自有法子。”
他懒洋洋地抖了抖衣袖,语气轻松,眼底却闪过一抹锐光。
“只是吧——”他歪头想了想,“明天估计那老鸨子要哭丧了。”
白俊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出手,别太轰动。”
洛临咧嘴一笑:“那可不一定,看我心情。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回来。”
凌渊泽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家伙的“法子”,八成不会让人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