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殿中光影翻腾。
洛临被劈得头发炸开，一路在柱间乱窜，嘴里边躲边嚷：“天云霄！你真下得去手啊？！”
“本尊替天行律。”天云霄语气沉稳冷峻，鞭势如雷，破空而下。
“替个屁啊你！”洛临脚下一滑，几乎撞翻一尊神鼎，惨叫一声，“我这不是在办正事么，你连我都打？！”
天云霄神情不动，声音冷如霜雪：“你办正事？你办事那叫天道失格。”
又一鞭劈落，雷光将整个寝殿照得如昼。
“哎哟我去——你这鞭都绕弯打人啦！！”
洛临一边惨叫，一边蹿上桌，又从桌上蹦下来，狼狈至极。
而另一边，凌渊泽刚想退开，就被一阵劲风卷起。
天云霄眼角一瞥，鞭势顿收，反手将他拂至怀侧。
他手掌覆在凌渊泽肩上，雷光在指尖化开，气息肃穆：“别怕。”
“我、我不怕……”
话还没完，又是一声“啪”——洛临的惨叫声遥遥传来。
“我靠！你这家伙有本事冲我来啊，护着他算什么本事——哎哟——！！”
天云霄的语调冷得像碑文：“闭嘴。”
鞭子又落，风雷四起。
凌渊泽被护在怀中，眼前闪着雷光，只见那冷面神尊一鞭一落，洛临被抽得满地乱跳。
“你连我都打，这算哪门子替天行道？！”
“替天下清浊。”
“我擦，你要清的就是我吧？！”
天云霄微抬手，鞭势一转，洛临吓得整个人扑地求饶。
“停停停——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瞎混了！”
雷光渐散，天云霄一拂衣袖，神情冷淡：“言行当慎。”
洛临满地烟灰，一头乱发竖成“雷霆鸡冠”，龇牙咧嘴地看他：“你古板成这样，三界都给你憋死。”
“宁憋，不乱。”天云霄淡声。
“我服了你——真·活天条！”
一旁的凌渊泽看着天尊冷脸、洛临满身焦味的惨样，憋了半晌，终究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雷光散去，寝殿中只余余烬闪烁。
天云霄收鞭负手，灰蓝的眸子冷冷垂下。
半晌，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几乎没有情绪：“你，为何出现在我的寝殿？”
洛临正揉着后背，整个人都被打得半焦不糊，闻言一愣，尴尬地抬头。
“我？我来——呃……”他目光一闪，灵机乱转，干巴巴笑着，“我……巡视！”
天云霄眸色微冷。
“巡视？”
洛临干笑两声，赶紧反问回去：“那你呢？你不是该在外巡视？怎么反在寝殿里？嗯？”
空气倏地一静。
两人对视。
一个站着，衣袍肃然、气压低沉；
一个蹲着，满脸焦灰、笑得心虚。
——静。
凌渊泽看着两人僵持的样子，小声嘀咕：“这俩人，一个嘴硬一个死要面子，真是一对活宝。”
洛临率先忍不住，咳了一声，假装理衣袖：“那什么……我看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天云霄冷声：“留下。”
“啊？！”洛临心头一咯噔，“嘿……我真不是故意闯你寝殿的，我只是——路过。”
天云霄不语，只是凝视他良久。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空气静得诡异。
连凌渊泽都屏了气，心里嘀咕：
——完了，这俩人……八成都心虚。
天云霄负手，片刻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冷稳，却透着一丝凝重：
“从昨日起，本尊便觉异样。那位神君……气息不稳，神识有乱，却查无源头。三界无波，天律未动，我便回殿思索对策。”
洛临原本还在揉后背，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僵住。
“神君……气息不稳？”
“嗯。”天云霄眉心微蹙，似在回忆，“我观天象，连雷纹都出现裂痕，却始终找不到缘由。”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洛临声音发干。
“找原因。”天云霄语气依旧平淡，“若真有变，本尊当即行诛，绝不容神界再乱。”
洛临：“……”
他嘴角一抽，背后的冷汗顺着焦黑的衣襟往下淌。
心里一阵惊呼：
——找原因？你找个鬼啊！真神君就在我屋里昏着呢！
他勉强挤出笑，声音发虚：“那……你打算怎么找？”
天云霄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先查近处。天象源自何方，必有蛛丝马迹。”
天云霄目光沉沉地在两人之间扫过。
“你擅闯我寝殿，此事已重，”
他语气一顿，眉宇间雷光轻闪，“但这位女子，又是何人？”
洛临一愣，整个人明显僵了半拍。
“她？啊，她是我家侍女！”
天云霄神情不变，淡淡道：“你从不近女色，哪来的侍女？”
洛临咧嘴一笑，语气虚得能飘：“哎呀，这不新招的嘛！我这人事务繁杂，总得有人照应。”
天云霄语气缓慢、却锋利得能割人：“照应？照应到我寝殿里来了？”
洛临心虚，赶紧眨巴眼：“误会误会！我哪敢啊，我这不是……路过嘛，顺带——打扫打扫？”
“打扫？”天云霄冷冷重复。
“对，扫个地啊，擦擦尘。”洛临越说越小声，“挺正常的……”
“你近千年来不曾打扫过自己的屋子。”
“……那今天是突然心血来潮嘛！”
天云霄沉默两息，灰蓝的眸子微微眯起。
空气瞬间凝住。
凌渊泽看得一阵发毛，小声嘀咕：“他好像……不信你。”
洛临赶紧笑：“哎呀信则有，不信也得有嘛，对吧？”
天云霄的表情淡得要命，声音低低一落：
“你若再胡说，本尊就让你信——”
“别别别！”洛临一激灵，连忙摆手，“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她是……来帮忙找东西的，懂不懂！”
“帮忙？”
“对啊！”洛临声音一提，露出一丝假装镇定的笑，“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修者，我带她来帮我找——呃……一个掉在这的东西！”
天云霄的神色冷得一分未改。
“掉在我寝殿？”
洛临一瞬慌了，嘴皮打滑：“哎呀我这人不小心嘛，走哪掉哪，谁让你这地儿风水好呢。”
天云霄面无表情，抬手又是一鞭：“少狡辩！”
“啪——！”
火光迸开，洛临被震得一个趔趄，脚下的玉砖都裂了缝。
他终于停下了，脸上那点吊儿郎当的笑意也没了。
那种笑，一直都在——不论被骂、被打、被劈，都能嘻嘻哈哈一声“哎哟”。
可这回，洛临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