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沙尘暴？不，这是流体力学的随堂测验
“轰隆隆——”
这不是雷声，是风撕裂空气的咆哮。
地平线上，那道原本只是暗黄色的线条，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堵接天连地的**“沙墙”**（haboob）。它像一只吞噬万物的巨兽，夹杂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营地碾压而来。
光线迅速暗淡，正午瞬间变成了黄昏。
“妈呀！这……这是什么怪物？！”
b组的几个练习生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有人甚至想往车底下钻。
“不想被活埋的就给我动起来！”
林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刚修好的）炸响，冷静、冷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贪财的包工头，而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阿呆！带人去把那辆抛锚的乌尼莫克推过来！把它横在西北风口！那是我们唯一的掩体！”
“张赫！带着你的人，把所有的水桶、沙袋全部堆在帐篷的迎风面，堆成流线型斜坡！懂什么是流线型吗？就是飞机翅膀那样！别堆成直角，那是找死！”
“小北！断开所有电源！把发电机用油布裹三层，埋进沙坑里！快！”
在林莫如同精密机器般的指令下，原本慌乱的人群找到了主心骨。求生欲战胜了恐惧，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动了起来。
那辆几吨重的乌尼莫克房车，竟然被十几个人硬生生地推到了迎风口。
“还有三分钟接触！”林莫看着手表，感受着空气中急剧变化的静压。
突然，他看到了许初静。
这位天后正抱着一堆物资往帐篷里跑，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许老师！把你的发卡扔了！”林莫突然大吼一声，冲过去一把按住了许初静的手腕。
“啊？”许初静一愣。
“滋啦——”
就在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一道蓝色的电弧在指尖炸开，打得两人手掌发麻。
“这是……”许初静惊恐地看着那道电火花。
“摩擦起电效应（triboelectric effect）。”林莫脸色难看至极，“这种级别的沙尘暴，沙粒高速摩擦会产生千万伏特的静电场。现在整个营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电容器。”
他指着那台刚刚埋好的发电机：“油箱里还有柴油，如果不做接地处理，一个静电火花就能把我们全送上天！”
全场骇然。
谁能想到，看不见的静电才是死神？
“那怎么办？！”张赫吼道，他的头发已经因为静电全部竖了起来，像个杀马特。
“做个法拉第笼？来不及了。”
林莫咬了咬牙，眼神发狠。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捆粗铜线（原本打算做电磁炉线圈的），一头死死缠在一根长钢管上。
“张赫！把这根钢管插进地里！越深越好！这是接地极！”
“阿呆！把铜线另一头连在所有金属设备的外壳上！”
“其他人，把身上所有的金属饰品、拉链、皮带扣，全部用湿布包起来！快！”
就在最后一根导线接好的瞬间。
轰！！！
沙墙撞上了营地。
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黄沙和震耳欲聋的呼啸声。
那是大自然的伟力，人类在它面前渺小得像一只蚂蚁。
“进帐篷！所有人！抱头！趴下！”
二十几个人挤在那个经过林莫加固的大帐篷里（也就是A组的帐篷，b组那个早就被吹飞了）。
帐篷的支架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散架。每一次风撞击在篷布上，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口。
黑暗中，有人在抽泣，有人在祈祷。
许初静缩在林莫身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她能感觉到，哪怕是在这种天地崩塌的时刻，这个男人的身体依然像岩石一样稳定。
“会……会塌吗？”她在他耳边大声喊道，声音颤抖。
林莫没有回答。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死死盯着帐篷顶部的几根主承重杆。他在计算。
“风速35米\/秒，风压约760帕。但这根钢管的屈服强度是235兆帕，加上我设计的三角支撑结构……”
林莫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许初静冰凉的手，把她拉近了一点。
“听。”他在她耳边说。
“什么？”
“听这个风声。”林莫的声音平静得诡异，“它在经过帐篷外侧的流线型沙袋时，发生了边界层分离。原本尖锐的啸叫变成了低沉的闷响。这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我的空气动力学设计生效了。”林莫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笑意，“风虽然大，但它只能顺着我给它画好的路线走。它想掀翻我的帐篷？做梦。”
话音刚落。
一阵猛烈的阵风袭来，帐篷剧烈晃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倒塌，而是像个不倒翁一样，晃了晃又稳住了。
许初静看着黑暗中林莫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在这个随时可能被活埋的时刻，这个男人竟然在跟风讲道理？而且……风好像真的听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一小时。
外面的咆哮声渐渐小了。
那种压在胸口的窒息感消失了。
“停……停了？”张赫从人堆里探出个脑袋，满脸是沙，像个出土文物。
林莫第一时间冲到帐篷口，用力拉开被沙子堵住的拉链。
“呲啦——”
一缕清冷的月光，顺着缝隙洒了进来。
风停了。
众人手脚并用地爬出帐篷，贪婪地呼吸着虽然全是尘土但久违的新鲜空气。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惊呆了。
营地变样了。
原本的洼地被填平了，所有的设备都被半埋在沙子里。b组的那顶帐篷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省去了。
但A组的帐篷，虽然歪歪扭扭，虽然被沙子埋了一半，但它——依然屹立不倒。
而在帐篷前方，那辆作为掩体的乌尼莫克房车，迎风面已经被打磨得锃亮，仿佛刚刚做了一次喷砂抛光。
“活……活下来了！”
“呜呜呜！妈妈我没死！”
练习生们抱头痛哭，那是劫后余生的宣泄。
就连导演组都在几公里外的安全区发来贺电（他们早就跑了），说直播信号恢复了，刚才的数据简直炸裂。
但林莫没有加入欢呼。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正蹲在营地边缘的一个新形成的沙坑旁，眉头紧锁。
刚才的狂风卷走了表层近半米厚的浮沙，改变了这里的地貌。
“怎么了莫哥？又出什么事了？”张赫现在对林莫的每一个微表情都过敏，一看他皱眉就腿软。
“不太对劲。”
林莫用脚蹭了蹭沙坑底部。
那里露出的不再是松软的沙土，而是一种……坚硬的、灰白色的东西。
林莫蹲下身，用那把刚刚经历过风暴洗礼的螺丝刀，轻轻敲了敲那东西。
“当、当。”
清脆，空灵。
不是石头，是某种人工烧制的砖块？或者是……陶片？
林莫眼神一凝，迅速用手扒开周围的沙子。
随着沙土滑落，一个完整的、带着古朴花纹的陶制管道口，暴露在月光下。管道一直延伸到地下深处，甚至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
水声？
【叮！检测到古代水利工程遗迹（破损度45%）。】 【名称：坎儿井（暗渠段）。】 【判定：可修补，可利用。】 【修补奖励：？？？】
林莫猛地站起身，回头看着那群还在庆幸没被渴死的队友，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包工头”笑容。
“兄弟们，我想我们不用喝蒸馏水了。”
他指着脚下的那个洞口。
“刚才那场风暴，不仅没弄死我们，还给我们送来了一座——自来水厂。”
“抄家伙！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