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又望见佛珠果树的某根枝条晃动了一下,抬头之际,竟然看见某根枝条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晶莹剔透的、十分完整的蛇蜕,不由得心下一喜。
出了福地后,她走到厨屋里,找到一个干净的白瓷茶壶,又将茶壶带进了福地。
来到灵泉池边,她在茶壶里接了些泉水,然后将蛇蜕浸泡其中。
做完这些,从福地里出来,回到正堂,正好瞧见王慈在教小六认字。
桌子上摊着的正是那本《圣方总录》,小七、小八则带着小十坐在一旁玩耍,孩子们瞧见余二娘走进来,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圣方总录》是每一个医修入门时都必须研学的医书,里面记载的许多药方,余二娘随口都能背出。
悬壶真人让小六抓紧时间把《圣方总录》记载的内容记熟,也算情理之中。
余二娘微微一笑,“在读书呢。”
“嗯,”小六应了一声,“阿娘,这上头有好多字我都不认得呢。”
王慈抬眼望着余二娘,问道:“阿娘,小六说有位神医想收她为徒,可是我师叔祖?”
小七、小八此时听出些端倪,纷纷仰起脸来看向余二娘,问道:“是上回救了我们的爷爷?”
“是他。”余二娘点点头,看向王慈,“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王慈眉头微蹙,“这本虽是常见的医书,可上面的批注非同小可,而且我认得这是师叔祖的字迹。”
余二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王慈静静地低下了头,表情变得有些失落:“原来师叔祖一直就在我们左右……可惜我却无缘再见他一面……”
他重病多年,若不是得蒙悬壶真人医治,只怕早已殒命。
他本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想到救命恩人常在家门外走动,自己竟浑然不觉,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余二娘一时无言,还是小六出声安慰道:“阿慈哥哥别着急,等老爷爷下回再来,我就进门唤你,你们不就能见着了?”
王慈却摇了摇头,说道:“师叔祖性情洒脱不羁,他若不想见我,我又怎么可能见得着他?……小六,师叔祖他名满天下,但从不收徒,如今他既选中了你,你可要好好学,将来像他一样,做个悬壶济世的神医!”
小七、小八有些羡慕地看着小六,小八说道:“那爷爷偏偏答应了收你为徒,姐姐你可真幸运!”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原本还当对方就是个穷困潦倒的山野郎中,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悬壶神医,还是三位哥哥的恩人,“那位爷爷如此厉害,我……我怕我资质愚钝,当不好他的徒弟……”
余二娘一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道:“不想学就不学,学医是件苦差事,我也不愿让你受那么多苦。索性这书就别背了,等到下回那位真人再来,我就帮你把这事儿给推了。”
王慈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出声劝道:“妹妹,机会难得啊!做了悬壶神医的弟子,那就是白云宫的内门弟子,将来继承了他的衣钵,必能名满天下。”
小六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名满天下……但成了医者能治病救人……”她抬起头来,望着余二娘,“阿娘,我想学!”
余二娘一时沉吟,抿了抿嘴。
王慈留意着她的表情,生怕她又要劝说小六放弃,连忙说道:“妹妹你放心,以后我陪着你一起读书,但凡你不认得的字,都由我来教你。而且你很聪明,并不愚钝,来,我先教你这个字……”
余二娘一直望着小六,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她心中仍充满纠结,也不知让她拜在悬壶真人门下,对她而言算不算好事。
可事已至此,既然孩子有心想学,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到了夜间,余二娘将悬壶神医打算收小六为徒的事说给了三个大的听。
大家都很为小六高兴。
按照约定,次日下午,她从杏花村出发,去了灵鹫镇。
出门前,她交代王慈把家看好,只说是出门有事,估计要到明日早晨回来,让他们别等她。
王慈想起前两天余二娘曾收到过月下坊的邀约,猜到她此行应该是为了此事,也就没有多问。
余二娘走出村子后,直接钻进林子里,沿着山道疾步奔行。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她来到了月下坊。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余二娘穿过了那三棵大树。因为今日不是交易的日子,所以也没有人在此把守关卡。
她走下山坡,只见宽阔的空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插着一根酒旗。
她快步走到旗子下,左右望了望,过了一会儿,忽然闻到身后传来一阵汗味,一回头,聪不明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她身后了。
“好快的身法!”余二娘再次感叹道。
聪不明将她上下一阵打量,问道:“你就是我师叔约见的人?”
余二娘微微颔首,并疑惑道:“神医呢?”
聪不明答道:“对不住,我师叔今日有事去了邻县,才派我在此等候大驾。”
他睨眼瞧着眼前这女修,身形普通,相貌也极普通,声音还十分低沉,甚至有些不男不女。
他是听了自己师叔的话,今夜来此守候一位药商。最近各地缺药缺得厉害,大家因为药材不足一事正焦头烂额,此时师叔说他找到了一个可靠的药商,要他今夜来此等候,他心中暗自激动了许久,结果人终于等到了,他心中又暗暗有些失落。
总觉得面前之人……有些太不起眼了……
面前的女修从腰间解下了乾坤袋,递给了他。
聪不明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里头堆满了血葵草与佛珠果,不禁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乖乖,这么多呀!……敢问女修你是哪儿的人?”
余二娘抬头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想知道就去问你师叔!”
聪不明被她瞪得心里发毛,暗暗想道:“怪哉,这女修的压迫感怎会如此之强?……而且还总是给我一种熟悉之感?”
他轻咳一声,然后说道:“只有灵植吗?”
余二娘眉头一蹙,着恼地答道:“兄弟,我是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