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话虽如此,端珵心里也清楚得很,申荃并非那种轻易大惊小怪的人。若非天塌下来的大事,绝不至于如此失态。他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荀丞珲串通了御前侍卫长朴孩勇,弑君谋逆,意图自立!陛下……恐已遭不测!”
果不其然。
端珵如遭雷击,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冷硬:“我离京前特意嘱咐过庆荣,让他务必护皇兄周全。他......人呢?”
申荃脸上肌肉抽动,悲愤道:“郑王殿下在你离京后不久,便被陛下以‘欺君罔上’的罪名……赐鸩酒自尽了!”
“怎么会......?”端珵喃喃自语,不自觉后退了两步:“皇兄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他怎会糊涂至此?”
“陛下定是被那些丹药扰了心神!”润青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这些日子,一直偷偷服用方士进献的丹药,无论我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端珵当机立断:“即刻回京。”他转头看向闻声出帐的葛世医和谢恒:“葛世医,谢大人,眼下京中形势不明,我让人把你们送到附近的官驿暂避,待风波过去,再做打算。”
葛世医和谢恒对视一眼,谢恒上前一步,拱手道:“葛先生身子尚未完全恢复,理当前往官驿安心静养。下官不才,愿随殿下左右,以备驱使!”
端珵点头:“那就这样安排。”
指令已下,众人各自领命。在短暂的喧忙中,端珵的目光无声地落到了身侧的润青身上。
那一眼很短,却很深。
润青心头一颤,瞬间读懂了其中全部的含义——若是从前,端珵也许会说些“我不想要你出事”之类的话,也许会询问他要不要去官驿躲避,但这一次,端珵没有“安排”自己,他甚至什么都没有问。
在端珵此刻风雨飘摇的世界里,他,徐润青,已被视为可以并肩立于风暴中心的人。
一股滚烫的热流蓦地涌上喉间,润青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紧紧握住了端珵垂在身侧的手,仿佛在说:我在这里。
镇定的表面下,那只手冰凉,甚至微颤,却在被握住的瞬间,同样用力地回握。
十指紧扣的刹那,所有在心底翻腾的汹涌,都已凝固为生死相依的誓言。
众人分头行动:一队人马护送葛世医前往官驿,其余人调转方向,策马扬鞭,朝着晟京疾驰而去。
临近晟京时,天色已微明。谢恒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面带忧色道:“殿下,城门怕是已经戒严了。”
“无妨。值守北门的是自己人,我们从那里进去。”端珵语气笃定道。
马车行至北门,端珵掀开车帘,守门的校尉认出是他,连忙躬身,随即对身后兵士挥手低喝:“快开门!”
进入城内,气氛果然与平日迥然不同。长街空旷,车夫按照端珵的吩咐,立刻将马车拐入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僻静窄巷,悄无声息地驶入西市一家茶庄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