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端珵,是你?”云朔看清来人后,语气竟比先前松了几分:“你这出场……倒是比戏文里写的还要精彩。”
荀丞珲狂喜道:“九弟!太好了,你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兵马?”端珵扬了扬眉:“我只带了几名贴身亲卫而已。”他好像压根没打算虚张声势。
荀丞珲眼中的希冀瞬间熄灭,脸色铁青:“蠢材……那你是来送死的吗?”
云朔闻言大笑出声,手中“白鹊”却纹丝不动:“那你凭什么让我放了他?你不会以为单枪匹马就能从我手里救人吧?”
“岑公子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端珵朝丞珲使了个眼色安抚:“你难道不想知道——你那位叔父眼下人在何处吗。”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顾子晏倏地转头看向赵钎,赵钎立即抱拳:“末将带人搜遍了大营,的确没找到岑将军踪影。可与军师约定的时辰已至,末将不敢贻误军机,只得按计先擒下荀丞珲,再作计较。”
崔铮亦上前一步,低声道:“岑将军确实与我分押两处……”
“岑公子,”端珵玩味地看向云朔:“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放我二哥安然离开泫州,我便让你叔父完好无损地回来。”
崔铮眉头一皱,指着他的鼻子连声发问:“北郸人向来言而无信,你拿什么担保?你说岑将军在你手里,可我们连片衣角都没见着,谁知道是真是假?想谈条件,至少得让我们见到活人吧!”
“岑将军此时就在离大营东边十里的鹰嘴崖。”端珵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口:“崔将军若心存疑虑,可一同前往交换人质。” 端珵道。
“哼!”崔铮冷笑:“我看多半是在半路设了埋伏吧。”
端珵撇了撇嘴:“崔将军多虑了。我二哥性命还在诸位手上,我又岂敢轻举妄动?”
崔铮还要再说,沉吟了许久的云朔突然开口道:“崔叔叔,就信他一回吧。之前在晟京……他救过我两次。此人行事,倒不似那等反复无常之辈。”
顾子晏和崔铮同时惊讶地看向云朔:“他救过你?两回?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好说的。”云朔别过脸去,耳根微微发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顾子晏同赵钎耳语了几句,赵钎上前一步,对端珵道:“不如让我带十名部下,陪岑先锋同去,如何?”
“最多五人。”端珵竖起手掌。
赵钎与顾子晏交换了一个眼神,咬了咬牙:“行,五人就五人。”
云朔盯着端珵的眼睛:“若途中有一丝异动,可别怪我的剑太快收不住。”
“好了知道你的剑快了。”端珵翻了个白眼。
……
月光下,鹰嘴崖的轮廓宛如猛禽利喙。崖边果真停着辆马车,两名北郸侍卫在一旁把守。
端珵亲自打开车门。岑琛端坐其中,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看起来并无异样。
“不过是些让人筋骨酸软的药散。”端珵道:“几个时辰后,药性便会消退了。”
云朔刚要上前,端珵却抬手拦住:“该放我二哥过来了。”
赵钎押着荀丞珲缓步向前。两人在马车前三尺处站定。端珵抬手示意,两名侍卫立即解开岑钧脚镣,扶他下了马车。
待岑钧回到云朔身侧,端珵箭步上前扶住荀丞珲:“二哥无恙?”
荀丞珲轻咳一声:“无碍。”转头看向对面众人,冷笑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端珵按住他肩膀,挥手示意侍卫们收起兵刃,护着荀丞珲缓缓退向崖边小路。
云朔将岑钧扶上马背,忽然身后传来端珵的声音:“岑公子请留步。”
赵钎刷的一声拔刀出鞘:“姓荀的,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不碍事,”云朔拦住赵钎:你让他说完。”
端珵淡淡道:“有人想见你。”
云朔眼中骤然闪过惊喜:“可是润青?他也在此处?”
端珵点了点头。只见树影婆娑处,一个清瘦身影缓步而出。
“赵叔,”云朔难掩喜色:“烦请先护送我二叔回去,我随后就到。”
“这……”赵钎眉头紧锁,显然是放心不下。云朔道:“这是我在黍州的故交。你放心,他绝不会害我。”
待马蹄声远去,云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拳捶在润青肩头:“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随即握住他手腕细细端详,脸色骤变:“怎么瘦成这样?”
目光陡然转向端珵,怒不可遏:“你……”
挥拳就要打。
端珵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润青急忙拦住云朔:“许久没见,还是这般火爆脾气!我瘦了便瘦了,你打他做什么?”
“你让他打。”端珵道:我没照顾好你,难道不该打么?”
润青看看端珵,又看看云朔,急得一跺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