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当整个家属院都沉浸在黑甜的梦乡中时,何晓蔓家堂屋的窗户里,却透出一点微弱而温暖的灯光。
伴随着轻微而极有节奏的“哒哒哒”声,一件件精美的棉衣部件,正在何晓蔓的手下迅速成型。
电动缝纫机,不愧是划时代的工业产物。
它的效率,是纯手工的几百倍甚至上千倍。
那锋利的机针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带着棉线穿透几层厚实的布料和棉花,留下一排排均匀、牢固、美观得如同印刷出来的针脚。放在这个年代任何一个最顶尖的裁缝面前,都会惊为天人。
衣袖、前襟、后片、口袋……这些在别人看来需要耗费数日功夫的部件,在缝纫机的加持下,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何晓蔓完全沉浸在这种高效的创造快感之中。
她前世虽然是个美食博主,但为了拍摄需要,也学过服装设计和缝纫。此刻,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知识和技巧,与这台来自未来的“神器”完美结合,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她时而专注地盯着飞速移动的机针,双手灵巧地控制着布料的方向;时而停下来,用剪刀精准地剪开线头,又迅速地换上另一块布料。
灯光下,她的侧脸专注而美丽,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不是在做一个普通的裁缝活计,而是在完成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有了缝纫机解决最耗时的主体缝合工作,何晓蔓便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衣服的版型和细节上。
她裁剪时采用的立体剪裁法,让衣服的每一个部分都更加贴合人体曲线。肩线、腰线、袖笼的弧度,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和设计,这使得衣服即便填充了厚厚的棉花,也丝毫不见臃;反而因为流畅的线条,显得格外挺括有型。
效率是惊人的。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雄鸡的啼鸣声划破寂静时,何晓蔓伸了个懒腰,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成果,满意地笑了。
只用了一个晚上,三件棉衣的雏形,竟然已经全部完成了!
两件给孩子们的藏蓝色小棉袄,版型小巧可爱,绗缝出的小方格均匀饱满,看上去就又轻便又暖和。
而那件给江延川的军绿色棉服,更是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艳。宽阔的肩部设计、利落的收腰线条、四个对称的翻盖大口袋,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硬朗的男性气息和力量感。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件御寒的棉衣,更像是一件能登上时尚杂志封面的战术风衣。
何晓蔓迅速将缝纫机和发电机收回空间,抹去所有痕迹。然后,她将三件半成品的棉衣和一些裁剪好的布料、针线箩筐一起,大大方方地摆在了堂屋最显眼的位置。
做戏,就要做全套。
她深知,自己一个晚上就做出三件棉衣,这速度要是传出去,简直是骇人听闻。所以,她必须制造出一个“自己日夜赶工,纯手工缝制”的假象。
从这天起,家属院的军嫂们就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何晓蔓搬个小板凳坐在自家院子里,沐浴着秋日温暖的阳光,手里拿着针线,慢悠悠地给棉衣缝扣子、锁边角、或者做一些装饰性的明线。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看上去就跟所有正在为家人赶制冬衣的军嫂一模一样。
“晓蔓,你这手也太快了吧!这才两三天,棉袄的样子都出来了?”路过的张翠芬看着那衣服的版型,啧啧称奇。
“可不是嘛,这版型也太好看了!比供销社里卖的干部服还精神!”另一个军嫂也凑过来看热闹。
何晓蔓只是谦虚地笑了笑:“嗨,哪儿有那么快。我这是晚上不睡觉,熬夜赶出来的。孩子和他们爸都等着穿呢,我能不着急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还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睡眠不足的疲惫模样。
“哎哟,那你可得注意身体!可别把自个儿累垮了!”张翠芬立刻心疼地劝道。
“是啊晓蔓,你这手艺,我看比县里国营服装厂的老师傅都强!这衣服的样子,我们在县城里都没见过!”
大家看着那衣服精湛的做工和时髦的款式,又看看何晓蔓那“熬出来”的黑眼圈,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怀疑,反而对她更加敬佩和怜惜。
看看人家!为了男人孩子,都熬成什么样了!真是个贤惠能干的好媳妇!
就这样,在白天精湛的“演技”和夜晚高效的“黑科技”双重加持下,不过短短三天,三件堪称艺术品的棉衣,就彻底完工了。
这天傍晚,何晓蔓烧了热水,让两个小家伙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拿出了崭新的小棉袄。
“来,安安,宁宁,试试妈妈给你们做的新衣服。”
两件藏蓝色的小棉袄,里面的衬里是柔软的白色细棉布,贴身穿舒服极了。何晓蔓给他们换上,又仔细地系好胸前那一排精致的黑色盘扣。
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合身。
修身的版型彻底摆脱了传统棉袄的臃肿,孩子们穿上后,活动自如,一点也不显得笨拙。藏蓝色的面料衬得他们的小脸愈发白净可爱,立领的设计护着脖子,精神又利落。
安安和宁宁站在地中间,新奇地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妈妈,这件衣服好暖和!”宁宁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小棉袄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扬起,像一朵可爱的小蘑菇。
“而且一点也不重!”安安也惊喜地发现,他活动胳膊的时候,完全没有以前穿棉袄那种被束缚住的感觉。
何晓蔓看着两个焕然一新、如同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一般的儿子,满眼都是笑意。
就在这时,江延川训练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两个穿着同款新棉袄的儿子,像两只精神抖擞的小炮弹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爸爸看!妈妈给我们做的新衣服!”
江延川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他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儿子们身上的衣服,伸手摸了摸那厚实又柔软的料子,又看了看那细密得不可思议的针脚,眼底的震撼怎么也藏不住。
这……这是晓蔓做出来的?
这做工,这版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件衣服都要好!
“好看吗,爸爸?”宁宁仰着小脸,满眼都是期待。
“好看。”江延川由衷地赞叹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我儿子穿上,是全军区最精神的小伙子。”
何晓蔓笑着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那件军绿色的棉服。
“别光顾着夸儿子,还有你的呢。快去洗洗,换上试试。”
当江延川擦干身子,换上那件为他量身定做的棉服,从里屋走出来的那一刻,正在玩闹的安安和宁宁,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何晓蔓也愣住了。
她知道这件衣服会很帅,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惊人。
那件棉服,简直就像是为他的身材量身打造的战袍。军绿色的硬朗色调,与他军人的气质完美融合。挺括的肩章设计,让他的肩膀显得愈发宽阔可靠。腰部的抽绳被何晓蔓微微收紧,清晰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和让人心跳加速的倒三角轮廓。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透出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强大气场,英武不凡,气势逼人。
这哪里是普通的棉服?这简直比他那身笔挺的军装常服,还要显气势,还要精神!
“爸爸……”安安仰着头,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父亲,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爸爸好帅!”
宁宁更是直接,他跑到江延川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满脸骄傲地宣布:“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爸爸!”
江延川自己也愣住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拉了拉衣襟。衣服很合身,既保暖,又不妨碍任何动作。他走到屋里那面小小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这辈子,还从没穿过这么……这么好看的衣服。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正含笑望着他的女人,一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复杂而灼热的情绪。有震惊,有欢喜,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爱重。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
何晓蔓看着他那副被帅到失语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怎么了江团长?被自己帅到了?是不是觉得,这身衣服比你那军装还威风?”
江延川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媳妇,你这手……也太巧了。”
“那是。”何晓蔓得意地一扬下巴,“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怎么样,还满意吗?”
江延川重重地点头,黑眸里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他忽然上前一步,在何晓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媳妇,”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谢谢你。”
何晓蔓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随即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件新棉服传来的、带着他体温的温暖,嘴角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她抬起头,俏皮地问。
“光说谢谢可不行。江团长,这可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做出来的,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