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顶缝隙间那只眼睛刚露出来，林宵的脚已经蹬上了内壁。
他没等对方开口，也没去想这人是敌是友，更没工夫分辨那眼神里藏着什么。生死关头，犹豫就是找死。腰背一拧，整个人如弓弦崩弹，撞开木板跃出暗格，手中那本残破典籍顺势塞进储物袋，动作干脆利落，连半秒都没耽搁。
外面已不是刚才的模样。
原本寂静的闭关殿瞬间沸腾，四面廊道火把齐亮，铁靴踏地声密集如鼓点，三队弟子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剑刃出鞘，灵力波动在空中交织成网。警报铜钟被猛然敲响，一声比一声急，震得屋梁簌簌落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是外派奸细！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喊声未落，三人已冲到近前，长剑交叉封路，灵力灌注剑身，泛起青白光芒。林宵嘴角一扯，低笑一声：“你们阁主还活着吗？就这么急着替他收尸？”
话音未落，双掌猛拍地面。
轰！
两团火球自掌心炸出，呈扇形向前喷射，同时脚下灵力翻涌，风刃贴地横扫，砂石混着热浪扑面而去。三名弟子措手不及，护体灵光刚撑起就被火劲撕裂，接连后退数步，衣袍焦黑，脸上挂彩。
林宵借烟尘掩护，侧身疾冲，直扑侧廊逃生通道。
他脚步未停，耳朵却竖着。身后追兵迅速重组阵型，有人高喝：“结三才锁灵阵！封锁气机！”
他知道这阵法——通脉境以下被困住，灵力运转立刻受制，轻则僵直，重则经脉逆冲。但现在不是硬扛的时候。
眼看三人站定方位，灵力连线即将成型，林宵忽然一个踉跄，像是慌不择路撞向墙壁。追兵冷笑，正要合围，却见他脚尖一点墙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右腿横扫，狠狠踹在檐角悬挂的铜铃上。
铛——！
巨响炸开，整座殿宇都仿佛颤了三颤。那铃声与警钟共振，乱音四起，灵阵的频率瞬间被打乱。三名弟子脸色一变，神识连接出现裂痕。
林宵落地不稳，却顺势滚身前冲，在空中连翻两转，避开阵眼连线，最后单膝跪地，右手反手一扬，一道压缩灵力波贴地激射，正中其中一名弟子脚底。
那人闷哼一声，灵力失衡，阵型根基崩塌。
“三才锁灵阵”应声溃散。
“还挺能跑。”有人咬牙切齿。
林宵没回头，只觉肩头一沉，似有无形压力从天而降。他猛地抬头，只见一名白发老者凌空踏来，每走一步，脚底灵光凝成莲台，三步之后已立于院心，周身气压如山倾海覆，压得青砖寸寸龟裂。
长老来了。
林宵瞳孔一缩，体内灵力本能躁动，赤心印记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威胁。
老者目光如刀，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林宵身上：“小小通脉境，竟能破我闭关殿三重禁制，还能扰阵脱身……你到底是谁？”
林宵抹了把嘴角，咧嘴一笑：“您猜？要不我给您三个机会？”
老者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掌。
没有咒语，没有蓄势，一掌推出，天地色变。
掌风未至，林宵已觉五脏移位，喉头腥甜。他强行扭身，将灵力集中右肩，硬接这一击。轰然巨响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在回廊柱子上，咔嚓一声，木屑纷飞。
他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用左拳砸地撑住身体。
“咳……”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前襟。
可他还在笑。
“老爷子，您这脾气，跟您家那破柜子一样——又老又脆，一碰就炸。”
老者眼神微眯，缓缓逼近：“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
“我不是奸细。”林宵慢慢站直，擦掉嘴角血迹，“我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
“你们被人架空了知道吗？影使不是你们的人，闭关的阁主早就没了意识，现在外面打生打死抢剑谱，不过是妖族在演戏！”他声音渐高，“你们还在忙着抓我这个‘闯入者’，人家都快把裂界之门搭好了！”
老者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但只是一瞬。
“荒谬！凭你也配知晓此等机密？不过是窃听几句碎语，就敢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宗门秩序，罪加一等！”
他双手合拢，灵力凝聚成雷球，悬浮掌心，电光噼啪作响。
林宵心头一紧。
正面硬拼，他必死无疑。
可他从不靠蛮力赢。
就在老者准备出手的刹那，林宵忽然抬起左手，袖中滑出一枚暗褐色小丸，指尖一碾，药粉洒入地缝。几乎同时，他右脚后撤半步，踩中一根早已标记过的松动地砖。
迷魂香丸遇湿即燃，无色无味，专扰神识。
而那块地砖，正是他进来时记下的爆灵符埋点。
老者察觉不对，眉头一皱，正要抽身，林宵猛然跺脚。
轰！
廊柱底部炸开一团刺目火花，木屑夹着碎石横飞，逼得老者不得不挥袖格挡。那一瞬间，迷魂香随气流扩散，哪怕以他的修为，神识也出现了短暂滞涩。
林宵抓住这零点刹那，翻身跃入偏殿回廊，身影消失在曲折巷道之中。
“追！”老者怒喝，抬手震散烟尘，眼中寒光暴涨，“传令全阁，封锁所有出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追兵再次出动，脚步声如潮水般蔓延。
林宵在暗巷中疾行，呼吸粗重，右肩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心跳都牵动伤口。他靠在一根雕龙立柱后喘息，手指摸向储物袋，确认那本残册还在。
赤心劫种……佛门镇魔录……
这些字在他脑子里翻腾。
原来他不是被佛劫缠身，而是体内封印着某种古老力量？净心莲清的只是表象？那赵梦涵、谢红绡，她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没时间想了。
前方拐角传来脚步声，至少五人，正快速包抄。
林宵咬牙，从怀中摸出三枚微型爆符，贴在左右墙角和头顶横梁。他退到尽头，背靠墙壁，盯着入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喊：“你们长老中招了！快去救人！”
追兵一愣。
就在这瞬间，林宵引爆符箓。
轰！轰！轰！
三处同时爆炸，烟尘冲天，瓦片哗啦砸下。追兵惊叫躲避，阵型大乱。
林宵冲出烟幕，迎面撞上一人，两人滚作一团。他反应极快，肘击对方面门，顺势夺过长剑，反手一甩，剑柄砸中另一人太阳穴。
剩下三人还没站稳，林宵已持剑在手，剑尖斜指地面，嘴角带血，却笑得张扬。
“谁还想上来试试？”
没人动。
他们看着这个浑身是伤却眼神发亮的男人，竟一时不敢上前。
林宵缓缓后退，一步步走向通往内院的拱门。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反击，从来不在别人预料之内。
他转身迈步，刚踏出半步——
背后风声骤起。
一道掌印撕裂空气，直取后心。
他猛地侧身，掌风擦过肋骨，剧痛钻心，手中长剑险些脱手。
老者凌空而至，居高临下，眼神冰冷。
“你以为，逃得出这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