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子后,青樱授意包太医,以接连生产损伤元气,需要调养为由,上报敬事房撤了绿头牌。
皇帝听闻后,仔细问了包太医,确认不是什么大问题,精心调养即可后,心中虽有些遗憾,却也不忍损害青樱的身子。
于是吩咐青樱放心休养,虽不召她侍寝,但也惦记着来坐一坐,或用膳、或逗弄孩子,总还维持着从前的宠爱。
这日青樱正陪着永珣看千字文,他已过了三岁的生辰,可以认一些简单的字了。青樱也不指望他学成个神童,只不过打发时间罢了,总比无所事事好。
雪蘅进来站在一旁,青樱知道她有话要说,陪着永珣看完了今日的最后一个字,将他放在地上。
“永珣去玩吧,额娘跟雪蘅姐姐有话要说。”
永珣早就按捺不住了,但他从来都是不想做也不会直说的,总要婉转一番,“额娘休息,永珣走了。”
“好,额娘听永珣的,快去吧,别让你三哥送的小瓷羊等着急了。”
永珣生辰时,三阿哥送了他一套瓷制的小羊,一共二十四只,个个不重样。永珣爱不释手,常常要摆出来玩。
永珣嘻嘻一笑,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青樱问道:“什么事?”
雪蘅近前道:“主儿,李玉方才来传皇上的口谕,魏常在已被晋为令贵人了。”
“令贵人?”
雪蘅道:“是,皇上特意赐了封号,听说是皇后的意思。主儿,您说,皇后是要抬举令贵人么?”
青樱觉得未必,莲花珠镯一事,看似皇后毫发无伤,但从皇帝不叫大阿哥常去长春宫便可知,皇帝心里是有个疑影儿的。
他和如懿相知多年,清楚如懿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即便存心陷害,也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法,且皇后的反应也太镇静了,不像她平时的性子。
这事不能放到明面上,皇帝便会从别的地方惩罚皇后,他也确实冷落皇后许久了,还曾想让青樱分走皇后的宫权。
而皇后也不会坐以待毙,只往咸福宫多去了几次,就哄得慧贵妃对她推崇备至,甚至亲自到皇帝跟前,说自己相信皇后的为人,必不会以这样阴毒的手段害自己。
苦主都为皇后说好话,皇帝就愈发不计较了。
后来皇后又收买了太医,说零陵香只是常用的香料,单独佩戴确实会导致气血不畅,但与另一只镯子里的香料共同佩戴,却是一味醒神通窍的好药。
皇后亦因此向皇帝请罪,说自己考虑得不周全,不该将一对镯子分开赏给二人,阴差阳错致使娴妃久无身孕。
这对镯子是十年前所得,皇后又是无心之失,太医也说了零陵香功效并不强,如懿无孕多半与其关系不大。
皇帝得了台阶也就顺着下了,只命太医好生为娴妃调养,又赏了些东西,事情便过了。
皇帝可以不计较皇后的过失,是因为那些招数并未伤害到自己,对太后,他就没有了这样的好性儿。
肉眼可见的,皇帝对太后可谓不假辞色了。若说从前还有几分顾忌,如今是毫无顾虑了。一应起居、饮食,虽还是命内务府奉上最好的,但她说的话却是一字也不听了。
便如前些日子,太后想要修缮顺天府的庙宇,皇帝面上照做了,私下却狠狠敲打了多嘴之人,明着告诉太后不许将手伸得太长。
青樱又说回魏嬿婉,“令贵人毕竟是皇后的人,久在常在之位她面上也不好看。”
雪蘅道:“是,还有一事。包太医说,皇后又看中了一位李太医,李太医与富察氏有几分瓜葛,皇后特意点了他为自己调理身子。包太医悄悄看了脉案,皇后的身子看着虽好,想要有孕却不易,只怕要调养许久。”
“皇后到底曾生育过三个孩子,年纪也不轻了。随着她去吧,生下个嫡子也好让皇上高兴高兴。”
青樱又道:“娴妃和愉嫔呢?近来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雪蘅道:“皇上不愿见娴妃,最近多是愉嫔带着六阿哥去向皇上请安,不过也说不了多久的话,除此之外,皇上也召幸过愉嫔一两次。”
青樱颔首,又问:“上次本宫吩咐族里给讷礼寻个好的拳脚师傅,可有回信了?”
雪蘅从袖中拿出一封家书,放到青樱面前道:“这是族中给主儿的信,老爷和夫人只说一切听主儿吩咐,一定压着少爷好生操练。”
青樱展开信看了,不过是寻常问安的话,又大赞青樱的恩德。青樱并不放在心里,若写的不是这些好话,也送不进来,左右知道他们会支持自己就是了。
青樱道:“义父义母有这个意思便好,讷礼一日日大了,总不能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若想做御前侍卫,也要有真功夫才行,他才十二岁,要想练起来也不难。”
雪蘅笑道:“主儿都给他们铺好路了,不知道跟着走,也枉费主儿的苦心了。”
青樱无奈道:“是苦心不错,没有咱们在宫里苦苦支撑,他们平白享福的理,内外扶持才能长久。即便做不了实事,面上总要过得去,本宫才有脸去求皇上。”
“主儿的辛苦奴婢都看在眼里,旁的不说,只说奴婢从永寿宫走出去,满宫里没有一个敢轻视奴婢的。这都是因为主儿在皇上跟前得脸,奴婢们才有这份体面。”
青樱便笑道:“哪日等你出宫嫁人,本宫有更大的体面给你呢。”
雪蘅倒很坦然,“奴婢若嫁人便没有这样好的前程了,主儿要是肯给奴婢这个恩典,奴婢愿一辈子在您跟前伺候。”
青樱没有立刻应下,只说:“若你到了该出宫的年纪还不改主意,本宫会成全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对皇后的态度渐渐回转,除初一、十五之外,每月有几日愿意去长春宫坐一坐。
妃嫔中侍奉最多的是舒嫔,然后是令贵人,余者如纯妃、如懿和婉嫔,因子嗣之故也偶有召见。
玫嫔是个会撒娇的,又养着皇帝唯二的公主,她见皇帝便要多一些。
而庆常在因是太后举荐、又不如舒嫔合心意,自然而然的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