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堂堂国公府,怎么当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姜王室自先帝驾崩之后,就没人再来过京城了。
这位蜀王妃更是初来乍到,根本也不认识宋云瑶。
只瞧她模样生的娇,看她受欺负,本能的就生气想要呵护。
跪在地上的国公府小厮们心里苦笑,却也嘀咕。
您也进不了这国公府大门儿呢,还替别人说上话了。
不过他们知道这蜀王妃不能惹。
一是顾及主子们的体面。
二是这蜀王妃到底是一国之母,蜀国虽然小,但也是个国,宫里养的能人异士自然多,得罪了她,让她不高兴,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这些小厮呢,就开始装聋作哑。
不管蜀王妃怎么呵斥,他们就一味的磕头:“小人知错,王妃息怒。”
吴氏也没多训斥,掏出拜帖想让小厮们递进去,却没有人接。
而国公夫人也宽厚,给自家小厮想了办法。
小厮道:“夫人的院子如今不让我们进了,她老人家病着呢,不能见客,所以您这帖……”
“那你们国公府就没有管事的了吗!”
小厮答:“哎哟,还真让您说对了,我们国公府真没管事的,因为正经的国公府实则在武威呢,我们留在这儿,也就是服侍老夫人兼看宅子。”
小厮否的吴氏无话可说。
姜家男儿镇守西北,非召从不入京,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旁的宋云瑶被仆人们簇拥着擦干净小脸,好奇的歪头看着吴氏。
看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是哪门子王妃。
如今大临的王妃,不就只有大姐姐一个吗?
正想着,吴氏转过头,瞧着这小美人的脸蛋实则可人,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语气和蔼,牵起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呀?饿了吧?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你家在哪儿?”
她一边牵着宋云瑶上马车,一边问。
宋云瑶如今也知道自己家败落,旁人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对她祖母更是误会至深,恨不能杀之后快,她终于学会了留心,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更对祖母姓甚名谁只字未提。
瞧见这位王妃对她很喜欢,她便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叫阿瑶,我们苏州来的,无家可归,来国公府找亲戚,奈何他们六亲不认,饿了好几天了,如今祖母还在大街上坐着等我的消息呢。”
宋云瑶跑了道观一趟,又跑了国公府一趟,头发凌乱,衣服破烂,吴氏压根儿不认为她是什么贵族女子。
听到‘六亲不认’四个字,她冷哼一声。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主子都六亲不认,奴才们自然有样学样。”
吴氏也苦于国公夫人对她‘六亲不认’,便嘀咕了几句。
“那你祖母现在在哪里呀?我先带你们回客栈,给你们换身干净衣服,安置下来。”
吴氏眼神贪婪的上下细细打量宋云瑶。
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美丽的女子素来都是硬通货。
她脑海里已经想着把云瑶送谁了,又琢磨着,或许可以调教了将来做大用。
她想,只要她出个大价钱,这丫头的祖母肯定会愿意卖的。
街角处,一个挺拔精壮的身影戴着斗笠,牵着一匹白马,隐藏在茶棚后。
帽檐下隐藏着的双眼始终追随着前面的那辆马车。
同时他这一路上也察觉京城多了很多新建的塔楼。
而他从进京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位置,都暴露在塔楼这些哨位的视野之中。
这塔楼建造的非常有讲究,似乎就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来到京城都无处可藏。
他一路跟踪蜀王妃,还没来得及问这到底是什么。
将马儿拴在巷中,他一直缓慢的跟在蜀王妃马车之后。
马车忽然在前方一个茶楼停顿,他也驻足,假装看摊位上的苹果。
而苹果摊的正上方,就是一个塔楼。
他抬头的瞬间,楼上的哨位与他四目相对。
他轻轻掂着一个苹果,问:“这塔楼是干什么的?”
这问题摊贩也不是第一次被问了,答:“噢!这是水名司,为了保障京中的安全,陛下特别设立的机构,你还别说,这水名司的官爷们可好啦!我们平日里谁家丢个猫儿啊,着个火的,他们都帮忙!跟我们处的都和自家兄弟一样。”
姜经羽失笑,不禁觉得这些百姓真是单纯。
他们要从你们嘴里套消息,可不是跟你们处的兄弟一般吗?
小恩小惠,就都当真了。
他啃了口苹果,从衣带里捻出两枚铜钱丢给他,然后回头看不远处停在茶楼前的那辆马车,只见嬷嬷们伸出双手,将吴氏和一个灰头土脸的丫头扶下车。
那丫头率先跑到了台阶前,私下衣袖蒙住了在那里坐着的一个老妇的脸颊。
此举太怪,姜经羽蹙眉。
姜经羽和姜芜来往的并不多,尤其姜芜何尝穿的这样素净过,手上连只镯子都没有,而且坐在茶楼的台阶上,他压根也没往别的方向想,没认出。
前头宋云瑶把袖子蒙在祖母脸上后就转身:“王妃!祖母她最近偶感风寒,我怕她给您染上,所以……”
她挡在祖母面前,生怕这个什么王妃认识祖母。
而听到‘王妃’这个称呼,姜芜却一滞,心中也暗道怪。
哪有什么王妃?不就只有慎王妃吗?
她抬头看去,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脸不认得,但是袖口绣着的火凤图腾她却一眼认了出来,大为惊骇!
没错,姜王室去年八月十五的时候派人来京城的消息,姜老夫人一直不知道。
那正是他生病的时候,也是郑夫人和宫夫人斗法,整个宋家最乱的时候。
那段时间很多消息已经不往内院递了,偶尔郁擎进去看她,也只捡最要紧的说。
这件事就被错漏过去。
直到此刻面对面了,她方才知道姜王室居然派人来了京城。
最讽刺的是。
眼前这个……
嗯……
姜芜低头算了算辈分。
——侄媳妇。
她不认识。
当初是哪位侄子继位,早年听闻了一耳朵,现在丝毫想不起来。
她好像有一百多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