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行至一处山明水秀的河滩,时近正午,天心决定自己动手做饭。
她熟练地捡来干柴,搭起简易的灶台,又从行李里掏出米粮和些许路边买的蔬菜肉干,开始忙碌。
很快,炊烟袅袅升起,食物的香气……嗯,勉强算是香气吧,飘散开来。
月摇站在一旁的石头上,小脑袋歪着,看着天心将那勉强称之为“菜肴”的东西盛出锅,终于忍不住开口:
“主人……你确定这个吃了不会拉肚子吗?鸟觉得这颜色有点……呃……奇怪。”
天心瞪了它一眼,自信满满: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知不知道进步有多大?以前我做出来的东西,白月宁愿去啃石头都不碰!”
突然被提到的白月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那卖相不佳的食物一眼,优雅地转过头,伸出爪子扒拉出一块随身携带的亮晶晶矿石,“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用行动表示:现在我也不碰。
月摇立刻找到了盟友:
“你看!白月大人都不吃!鸟好想念光头的美食啊,还有那只紫狐狸烤的肉,滋滋冒油,外焦里嫩……”
它说着,还陶醉地用小翅膀摸了摸肚子。
天心老脸一红,强行辩解:
“哼!南风那是第七世当食修练出来的!伏月……哼,合欢宗上至降妖伏魔、下至穿针引线样样都教,做饭好吃点有什么稀奇!”
“我这才练了多久?能从‘毒药’级别提升到‘尚能入口’,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秘境那六年,我是怎么过的!不吃就要饿死!硬是靠野果子和自己做的猪食一样的东西撑过来的!”
说起那六年的厨艺血泪史,她倒是理直气壮。
话虽如此,她还是皱着眉头,把自己做的那份尚能入口的食物吃完了。
毕竟,凡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饭后,天心惬意地躺在河边一棵大树下,吹着微风,昏昏欲睡。
白月蜷在她身边假寐,月摇则飞上枝头,梳理着羽毛。
这时,几个风尘仆仆的行人也来到河边歇脚,就在距离天心不远的地方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囊,一边休息一边闲聊。
一人说道:
“哎,你们听说了吗?北边落霞镇那边,出了个神医!据说手段高明得很,几贴药下去,多年的顽疾都能好转!”
另一人接口道:
“落霞镇?那离咱们这可不近。要说神医,咱近思城的那位张富商,不就是重金悬赏,遍寻名医吗?都病了快三个月了,城里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没见好。”
“张百万?哼!”
第三人闻言,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他白手起家是不假,可为富不仁,那心啊,早就被钱糊黑了!听说为了抢占人家祖传的药方,能把人逼得家破人亡。为了低价收购田地,什么下作手段都用得出来。如今倒好,赚下这万贯家财,病了连个真心来看望的人都没有,儿女都跟他离了心,守着金山银山有什么用?这就叫报应!”
“可不是嘛,听说现在是有钱都请不到好大夫了,名声太臭,有点风骨的大夫都不愿意去沾惹。”
“唉,也是可怜……”
“可怜什么?自作自受!”
……
树下,原本昏昏欲睡的天心,耳朵早已悄悄竖了起来,眼睛也睁得溜圆。
为富不仁?众叛亲离?重病缠身?还就在附近的近思城?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旁边的白月和枝头的月摇都吓了一跳。
“嘿嘿嘿……”天心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奇特的笑容,“众叛亲离、身患重病的为富不仁者?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嘛!”
她觉得,自己下一个机缘,似乎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了走了!”天心精神抖擞地跳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目标近思城!出发!”
白月无奈地伸了个懒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月摇叽叽喳喳地飞下来,落到她肩头,在它耳边兴奋耳语:
“啾!主人主人!又有热闹看了吗?”
“没错!”天心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去看一场……用金银堆砌起来的悲剧!”
天心一路游山玩水,优哉游哉,终于在数日后抵达了繁华的近思城。
一进城,她就感受到了不同于边陲小镇的热闹与富庶。
城里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关于富商张百万病重的消息,似乎已是街知巷闻。
她轻而易举地就打听到了张府那极为阔气的宅门所在。
那依旧悬挂在侧门旁的求医榜文,早已落了灰。
金额惊人却无人问津。
「重金诚聘神医,若能治愈家主张公之疾,愿以半数家财相谢!」
“半数家财?”
天心看着那榜文,咋舌不已。
“这手笔……果然是被‘欲’字迷了心窍,连救命都透着股铜臭味儿。”
她肩头的月摇也小声叽喳:“哇!好多钱!能买多少灵果啊!”
天心白了它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心里却飞快盘算起来。
直接上门说能治,肯定被乱棍打出来。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次日清晨,张府侧门前出现了一个蒙面女子。
来人一袭用料考究、裁剪极佳的素雅长衫,颜色是近乎月白的淡青色,衣袂和领口绣着同色系的暗纹云鹤图样,低调而显底蕴。
她将长发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松松绾起,脸上戴着一块清透如流水的薄纱,自有一股清冷出尘的气度。
她那双露出的眼眸,沉静、清澈,仿佛蕴藏着历经世事的通透与淡然,让人不敢因她的年轻而心生轻视。
她径直走向那张积了些灰尘的榜文,在守门家丁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唰”地一声,将其揭了下来。
“这位……姑娘?”家丁见她气度不凡,衣着虽素净却极有格调,一时不敢怠慢,但眼中疑虑更深,“您这是?”
天心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声音清越,一如往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
“既揭榜,自是来治病的。带我去见你们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