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廷要将仁福帝姬下嫁于雁门关大捷的统帅李锐,招其为驸马的消息,从高高的宫墙之内,飞速地传到了汴梁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这座刚刚从金军兵临北境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的京城,彻底沸腾了!
“听说了吗?官家下旨了!要把宫里的仁福帝姬,嫁给李锐李将军!”
“真的假的?我的天!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还有假?我表哥在兵部当差,亲耳听见的!圣旨都拟好了,册封李将军为定国公、驸马都尉!”
“好!太好了!官家圣明啊!”
汴梁城最大的酒楼 “樊楼” 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看官,话说那雁门关下,金军十万,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盖顶!”
“带队的,正是那凶名赫赫的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
“眼看雁门关危在旦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炮响,我大宋神将李锐,身披黄金甲,手持惊雷铳,从天而降……”
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将雁门关大捷的战况,吹得神乎其神。
堂下的听众们,听得是如痴如醉,热血沸腾。
当听到李锐活捉完颜宗望时,整个大堂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好!杀得好!”
“李将军威武!大宋威武!”
一个酒客涨红了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说道:“这等盖世英雄,就该配我们大宋最尊贵的帝姬!”
“官家将帝姬许配给李将军,那叫什么?那叫天作之合!珠联璧合!”
“说得对!英雄配美人,自古皆然!这门亲事,我第一个赞成!”
“哈哈,等李将军当了驸马爷,回到咱们汴梁,看那些金狗还敢不敢嚣张!”
“没错!到时候让李将军把那什么‘天雷’‘火炮’在咱们汴梁城头上一摆,吓死那帮蛮子!”
整个汴梁城,都沉浸在一种狂热的喜悦之中。
百姓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了。
自从金军攻破辽朝、陈兵宋辽边境以来,他们听到的,全是坏消息。
某某边寨被破了,某某将军战死了,朝廷又要遣使议和…… 一桩桩,一件件,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汴梁城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一种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生怕哪天一觉醒来,金人的铁骑就踏破了黄河防线,直逼汴梁城门。
现在,李锐的出现,就像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
他用一场酣畅淋漓,堪称神迹的大捷,告诉了所有大宋的子民。金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他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救世主,是力挽狂狂澜的战神!
如今,官家要将帝姬嫁给这位战神,在百姓们看来,这是最顺理成章,也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朝廷对英雄的最高认可!
于是,鞭炮声在汴梁城的大街小巷此起彼伏地响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
商铺老板们甚至自发地打折促销,美其名曰 “同贺李将军大婚之喜”。
一时间,“李锐” 这个名字,成了汴梁城最炙手可热的代名词。
关于他的各种话本、评书,层出不穷。有的说他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有的说他是得了神仙传授的异人。
版本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将他塑造成了一个智勇双全,忠君爱国的完美英雄形象。
这股自下而上的狂热民意,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反过来又冲击着朝堂。
那些原本还想死谏,阻止这门亲事的主和派官员,现在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他们不敢再公然反对了。
因为他们发现,谁要是现在敢说一句李锐的坏话,敢对这门亲事提出异议,立刻就会被汴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甚至有激进的太学生,在国子监门口贴出了榜文,声称 “谁敢阻挠英雄婚事,谁就是大宋的罪人,是金人的奸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扛不住。
白时中等人只能憋屈地待在府里,眼睁睁地看着这股他们无法控制的舆论浪潮,将李锐的声望,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们心中暗暗叫苦。
官家这一手 “阳谋”,玩得实在是太高了!
他利用了百姓对英雄的崇拜,利用了天下人对胜利的渴望,成功地为这桩看似违背近世祖制的婚事,披上了一件 “顺应天意,合乎民心” 的华丽外衣。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这位大英雄接受封赏,迎娶帝姬,凯旋回京。
压力,全部给到了李锐那一边。
如果他接旨,那就正中官家下怀,必须得交出兵权,回到汴梁这个巨大的囚笼里。
如果他抗旨不尊,那他就是辜负了官家的恩宠,辜负了天下人的期望。
他之前在百姓心中建立起来的 “忠君爱国” 的完美形象,将在一瞬间崩塌。
到时候,官家再给他扣上一顶 “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的帽子,他在道义上,就彻底站不住脚了。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啊……”
白时中坐在太师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确实是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官家。
能在绝境之中,想出这样一招将舆论、人心、祖制、权谋都算计进去的连环计。
这位天子,也许并非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懦弱无能。
现在,就看远在千里之外的李锐,会如何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