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空气仿佛凝滞。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姜宝宝剧烈颤抖的瞳孔。
她死死盯着那玉盒中流光溢彩、纯净得不染尘埃的花朵。
又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布满狰狞疤痕、蜷缩在衣袖下的手,巨大的反差让她几乎窒息。
希望近在咫尺,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怕这希望是假的,怕这美丽的花朵无法改变她的丑陋。
更怕用了药之后,依旧如此,那她便连这最后的念想都失去了。
“不……不……”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将脸埋进膝盖,声音带着哭腔。
“拿走……快拿走!”
墨千尘心中一痛,合上玉盒,将那过于炫目的光华收敛。
他没有强行靠近,只是将玉盒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声音放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宝宝,看着我。”
姜宝宝拼命摇头,肩膀耸动。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她混乱的恐惧。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宝宝。”
“这花,不是为了改变你,而是为了让你不再被这些疤痕所困。”
“让你能重新坦然地站在阳光下,感受风吹过脸颊,而不是终日躲在面纱之后。”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她微微停滞的颤抖,继续道。
“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就算最终效果不尽如人意,至少我们尝试过。”
“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他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姜宝宝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隔着一层水雾看着他。
他风尘仆仆,眼下带着青黑,下颌线条紧绷。
可看着她的眼神,却依旧专注而坚定,仿佛她是他唯一需要守护的珍宝。
那份沉甸甸的、从未动摇过的深情,像暖流,一点点融化着她心头的冰壳。
她看着他放在矮几上的玉盒,又看了看自己丑陋的手,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最终,一丝微弱的、对“正常”生活的渴望,战胜了巨大的恐惧。
她极其缓慢地,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墨千尘心中巨石稍稍落地。
他立刻示意候在门外的老药吏和侍女进来。
接下来的准备工作,细致而繁琐。
老药吏先是再次为姜宝宝仔细诊脉,确认她当前的身体状况能够承受药力。
然后,他取出早已备好的数味温和的辅药。
这些药材旨在疏通经络,滋养气血,为接受“玉肌琉璃花”霸道药力打下基础。
侍女们端来温度适宜的汤药,姜宝宝在墨千尘的轻声鼓励下,勉强喝下。
药汤苦涩,她却仿佛感觉不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改变上。
两个时辰后,待辅药药性化开,老药吏才郑重地请出那朵“玉肌琉璃花”。
他取出一套玉质的药具,小心地取下三片最外层、药性相对温和的花瓣,将其余部分重新封存好。
仅仅是这三片花瓣,在离开玉盒的瞬间。
便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新气息,让整个木屋都仿佛焕然一新。
花瓣被放入一个特制的玉臼中,老药吏以内力小心将其研磨成极其细腻的、散发着莹莹光点的碧色粉末。
随后,他将粉末与另外几种精心调配的、起着融合与引导作用的透明药液混合。
最终制成一小碗色泽如同初春新叶、散发着沁人心脾凉意的药膏。
“王爷,王妃。”
老药吏捧着玉碗,神色无比凝重。
“此药膏需均匀敷于患处,药力会自行渗透。”
“初时或有麻痒刺痛之感,乃是药力与旧疤下郁结的死气、毒素交锋所致,务必忍耐。”
“待王爷以内力引导,化开药力,冲刷经络,过程可能会更为难熬。”
“但此乃破而后立之关键,一旦度过,新肌方可再生。”
姜宝宝看着那碗碧莹莹的药膏,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墨千尘握住她冰凉的手,沉声道。
“开始吧。”
侍女们上前,小心地为姜宝宝解下面纱。
露出那张布满青灰色瘢痕和凹凸不平疤痕的脸庞。
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羞辱和自卑让她几乎想要立刻逃离。
墨千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厌恶或怜悯。
只有深不见底的心疼和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接过老药吏手中的玉碗,用一支玉簪挑起些许药膏,声音低沉而稳定。
“宝宝,相信我。”
药膏触碰到脸颊疤痕的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刺骨冰凉和灼热针刺般的感觉猛地炸开。
姜宝宝身体猛地一颤,倒抽一口冷气,指甲瞬间掐入了墨千尘的手臂。
“忍一忍。”
墨千尘动作未停,极其轻柔地将那碧色药膏,一点点、均匀地涂抹在她脸上每一寸疤痕之上。
药膏所覆盖之处,皮肤下的暗红色脉络仿佛活了过来。
开始剧烈地扭动、凸起,青灰色的死皮似乎在与那碧色光点进行着无声的厮杀。
麻、痒、痛、灼,各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脸。
姜宝宝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着药膏,流下蜿蜒的痕迹。
待整个面部涂抹完毕,她的脸已被一层散发着微光的碧色药膏完全覆盖。
看上去如同戴了一张诡异的面具,只有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着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爷,可以开始了。”
老药吏低声道。
墨千尘将姜宝宝扶正,让她盘膝坐好,自己则坐在她身后。
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所有杂念,将双掌缓缓贴上她的背心。
至阳至纯的内力,如同温暖而磅礴的江河,瞬间涌入姜宝宝近乎枯竭的经脉。
这内力并未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向导。
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附着在她脸上的、霸道而阴寒的药力,开始按照特定的经络路线,缓缓运行。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
当他的内力与那碧色药力汇合,共同冲刷那些被蚀骨瘟毒素堵塞、坏死已久的细小经脉和毛囊时。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将姜宝宝彻底淹没。
“啊——”
她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生生撕裂、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