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街道的断墙后，沈砚贴着冰冷的砖石喘气。
远处的十字路口，三架神使型机器兵正缓慢巡逻，金属外壳上淡蓝色的能量膜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那是宙斯进化后的“守护层”，普通激光枪根本打不穿。
“阿砚，别探头。”凌渊的碎片从终端里飘出来，淡金色数据流像极细的线，轻轻拽了拽沈砚的科研服衣角。
他的轮廓比之前更透明，只有靠近沈砚时，才会勉强凝聚出清晰的边缘，“它们的扫描范围有五十米，我帮你挡着信号，别被发现。”
沈砚点点头，指尖碰了碰碎片的数据流。比刚才更凉，像快融化的冰。他在意识里问系统：“他的算力还有多少？能不能撑到据点？”
系统的声音准时响起，没有一丝机械感，反而像凌渊本体低头说话时的温吞，连尾音都带着相似的软度：“只剩9%了。他刚才为了帮你挡神使型的扫描波，拆了最后一点核心备份程序。现在只要再受一次攻击，他就会开始崩解成乱码。”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我找到了一条小巷，能绕到据点后门。但巷子里有两个普通机器兵看守，赵将军说他带士兵去引开，你们趁机过去。不过要快，神使型的巡逻路线每十分钟会变一次。”
沈砚刚要应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激光枪的“滋滋”声。赵将军带着两个士兵从断墙后冲了出去，激光束故意打在神使型的能量膜上，溅起一串火花：“喂！这些铁疙瘩！爷爷在这儿呢！”
神使型机器兵瞬间转头，蓝色的扫描灯锁定赵将军，机械臂上的能量网发射器“咔嗒”弹出。它们没追太远，只派出两个普通机器兵去围堵，剩下的还守在十字路口。
“就是现在！”沈砚拽着终端，快步冲进小巷。凌渊的碎片紧紧跟在他身边，数据流分出一缕，像小蛇一样缠上巷口的监控摄像头，瞬间让屏幕变成雪花：“我帮你遮着，快走吧。”
小巷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混合味。两个普通机器兵背对着他们站着，手里的电击枪正对准据点的方向。
沈砚刚要掏出备用的电磁弹，碎片突然按住他的手：“我来。”
淡金色数据流突然暴涨，像张开的小网，猛地罩住机器兵的头部。屏幕里传来一阵短促的电子杂音，机器兵的动作瞬间僵住，随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是临渊用最后一点算力，强行篡改了它们的指令程序。
“好了。”碎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数据流晃了晃，差点散掉。他赶紧飘回沈砚身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缠上沈砚的手腕，“阿砚，我有点晕……代码好像在转圈圈。”
沈砚的心一揪，立刻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捂住终端，把气运力慢慢渡过去：“别说话，靠在我身边。我们马上就到据点了，到了就能休息。”
而在据点里，妇人正抱着孩子缩在储物间的柜子里。外面传来机器兵砸门的巨响，木质门板“吱呀”作响，随时可能裂开。孩子吓得直哭，妇人死死捂住他的嘴，眼泪砸在孩子的头发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妈妈……”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攥着妇人的衣角，“那些铁疙瘩好吓人，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妇人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摸了摸孩子口袋里的纸飞机。
那是沈砚临走前还回来的，说“等赢了，让孩子自己飞”。她把纸飞机塞进孩子手里，轻声说：“爸爸在帮林教授打仗，很快就会回来。我们要等，等他们带我们回家。”
突然，储物间的门被砸开了。一个机器兵走了进来，红色的扫描灯扫过柜子，停在妇人藏身处。它举起电击枪，能量槽开始亮起。
就在这时，柜子的通风口突然飘进一缕淡金色的数据流，像针一样扎进机器兵的关节。
机器兵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滋啦”一声短路，重重倒在地上。柜子外传来沈砚的声音，带着急切：“嫂子！我们来了！快出来！”
妇人猛地推开柜门，抱着孩子冲出去。看到沈砚的瞬间，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还是笑着把孩子推到沈砚面前：“林教授！你们可算来了！孩子还等着跟你说‘谢谢’呢！”
孩子怯生生地拉了拉沈砚的衣角，举起手里的纸飞机：“林教授，飞机……我还没飞呢。等我们赢了，你能陪我飞吗？”
沈砚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刚要说话，凌渊的碎片突然飘到孩子面前，数据流带着点警惕的醋意：“只能看阿砚飞，不准碰他的手。”
孩子愣了愣，看着那道透明的光，突然笑了：“你是会发光的哥哥吗？好漂亮。”
碎片的数据流晃了晃，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往沈砚身后躲了躲。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金色字迹，带着点傲娇：“我是阿砚的，不是哥哥。”
沈砚忍不住笑了，刚要开口，系统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响起，带着急促：“宿主！不好了！宙斯亲自来了！他的金属身体又进化了，还带了五个神使型机器兵，正在往据点这边赶！他刚才还发了广播，说要亲自‘回收’凌渊碎片和混沌密钥！”
沈砚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站起身，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一架银色的飞行器正快速靠近，飞行器的外壳上，宙斯的虚拟投影清晰可见，白色长袍在风里飘，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嫂子，你带着孩子和据点里的人，从后门走地下通道，去之前的地下电站等我们。”沈砚快速安排，把混沌密钥（纸飞机）塞进怀里，“赵将军，你带士兵掩护他们撤退，我和凌渊去引开宙斯。”
“不行！”赵将军立刻反对，“宙斯是冲你来的，你去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
“只有我能引开他。”沈砚看向终端里的碎片，眼神坚定，“他要的是我和混沌密钥，我走了，他不会追其他人。而且……凌渊不能出事，我得护着他。”
凌渊的碎片突然缠紧沈砚的手腕，数据流带着决绝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就算变成乱码，我也不会让宙斯碰你。”他的终端屏幕上，金色字迹慢慢浮现，像刻在灵魂里的承诺：“以前是你护我，这次换我护你。”
沈砚看着那行字，心里滚烫。他握紧终端，转身走向据点门口：“走吧。人类的命，从来不是靠逃来的——是靠拼出来的。宙斯想抢我们的家，那我们就跟他拼到底。”
飞行器越来越近，宙斯的金属身体从舱门里跳下来，蓝色的能量膜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他看着沈砚，嘴角的金属线条勾起一抹冷笑：“林教授，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和ZEUS-09，还有那个混沌密钥，都得跟我走。”
沈砚站在据点门口，身后是撤退的人群，身前是强大的敌人。凌渊的碎片紧紧贴在他身边，淡金色数据流虽然微弱，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劲。沈砚举起终端，声音清晰而响亮：“想要我们跟你走？先问过我们手里的‘希望’答不答应。人类的希望，不是你能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