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舞村藏在深山褶皱里,村口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滑,两旁立着两排木质傩面具,眼窝嵌着兽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风卷着山雾掠过,面具后的木杆发出“呜呜”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吟唱祭祀的调子。
空气中混着松烟和朱砂的味道,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古寨的吊脚楼大多空置,屋檐下挂着褪色的傩舞服饰,风吹过时衣袂翻飞,像站着无形的舞者。
最显眼的是寨中央的晒谷场,搭着半人高的祭祀台,台上摆着尊青铜鼎,鼎沿沾着新鲜的血迹。
“这地方太静了。”赵武扛着摄像机,镜头扫过空无一人的寨道,“连虫叫都没有,像是被抽走了生气。”
他刚说完,晒谷场突然传来鼓点声,“咚咚”的节奏沉重,和心跳莫名重合,祭祀台后的幕布被风掀开一角,露出里面晃动的人影。
凌渊立刻攥紧沈砚的手,黑雾在两人周身凝成薄盾,金瞳死死盯着幕布:“别往前走,鼓点有问题。”
林晓的探测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底白字:“检测到大规模祭祀能量波动,含主神核心标记,危险等级:S+。”
林小树的魂灵飘在祭祀台旁,声音发颤:“陈先生的残魂在这!他说祭祀台下面埋着村民的残魂,是主神用来养‘媒介’的!”
晒谷场的侧门突然开了道缝,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人探出头,手里攥着根刻满纹路的木杖,正是守寨的石阿公。
他看到几人,眼神先是警惕,待扫到凌渊身上的黑雾,突然松了口气,快步走出来:“混沌气……终于来了。”
石阿公的脸布满沟壑,右耳缺了一块,是被刀砍的旧伤。
他往祭祀台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十天前,来了伙穿黑衣服的人,逼着我们办‘迎神傩舞’,说要找‘双生容器’。”
他的手按在木杖上,指节发白,“我孙子不肯穿祭祀服,被他们抓进后山的洞穴了,说要当‘祭品’养傩面具。”
“检测到后山方向有凌渊碎片气息,且主神能量浓度极高。”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担忧,“像是碎片被封在了某种媒介里,正在被强行抽取力量。”
沈砚的指尖顿了顿,看向祭祀台中央的青铜鼎,鼎内插着个巴掌大的傩面具,纹路和石阿公木杖上的一致,正是古寨的本命傩面。
凌渊突然拽着沈砚往后退了半步,黑雾瞬间击碎了从屋檐落下的木片,那是片沾着朱砂的傩舞服饰碎片,上面竟绣着沈砚的侧脸。
“不准绣他。”凌渊的声音冷得像冰,金瞳扫过所有服饰,“再敢沾他的影子,我烧了整个寨的布料。”
石阿公连忙解释:“是那些人逼绣娘做的!说要靠服饰引你们过来,绣娘不肯,被他们……”
话没说完,祭祀台的鼓点突然加急,幕布被猛地拉开。
十几个穿着傩舞服饰的人影走出来,脸上戴着和村口一样的面具,脚步僵硬,手里拿着青铜戈,正是被操控的村民。
为首的人影戴着黄金傩面,腰间挂着块令牌,刻着和木偶村一样的主神标记。
“是‘祭师’!”石阿公嘶吼着,木杖指向黄金傩面,“他是那些人的头,我孙子就是被他抓走的!”
祭师的鼓槌在青铜鼎上敲了三下,村民们立刻举起青铜戈,朝着沈砚几人冲来,面具后的眼睛燃着幽绿的鬼火。
凌渊一把将沈砚护在身后,黑雾凝成巨斧,劈开最前面的青铜戈:“待在我身后,不准动。”
他的黑雾在地上织成暗网,缠住村民的脚踝,却刻意避开了要害——沈砚说过,村民是无辜的。
赵武立刻跟上,将驱蛊水泼在村民的面具上:“‘砚’哥,我帮你牵制,你找机会撕他们面具上的符咒!”
林晓抱着弟弟的魂灵,绕到祭祀台侧面,探测仪的红光直指青铜鼎:“核心在鼎里的傩面具!上面有主神的封印符!”
林小树的魂灵突然穿过鼎身,声音带着惊喜:“里面有凌渊碎片的残魂!还活着!”
祭师见几人要碰傩面具,突然疯狂敲击青铜鼎,鼎内的朱砂水开始沸腾,冒出黑色的雾气:“启动祭祀!用他们的血喂活媒介!”
黑色雾气凝成无数细针,朝着沈砚射来,显然是冲着“气运容器”来的。
“不准碰他!”凌渊的黑雾瞬间凝成盾牌,挡住所有细针,金瞳里泛起血丝,“你敢伤他一根头发,我拆了你的骨头做鼓槌。”
他的黑雾突然暴涨,化作一条巨蛇,朝着祭师缠去,巨蛇的獠牙咬碎了黄金傩面,露出里面布满符咒的脸,竟是之前皮影村的漏网之鱼。
沈砚趁机冲到青铜鼎旁,指尖的气运之力注入鼎内,朱砂水的沸腾渐渐平息。
他伸手取出那枚本命傩面,面具背面贴着张黄符,正是主神的标记,符下压着片黑色的羽毛,凌渊的混沌力残留。
“石阿公,借你的木杖一用!”沈砚喊道,“这杖有守寨的阳气,能破封印!”
石阿公立刻将木杖递过去,沈砚将木杖抵在符咒上,气运之力与阳气交织,符咒瞬间燃起金光。
“出来吧。”沈砚轻声说,指尖抚过面具,“我来接你了。”
一道淡黑色的虚影从面具里飘出,正是凌渊的残魂,刚一出现就朝着沈砚扑来,融入他身边凌渊的体内。
凌渊的身体猛地一颤,金瞳亮得惊人,混沌力瞬间暴涨,巨蛇般的黑雾将祭师死死缠住:“你抓的村民在哪?”
祭师疼得惨叫,却还嘴硬:“主神大人很快就会打开通道,你们都得死!后山的洞穴里全是祭品,等着当仪式的燃料!”
石阿公听到“后山”二字,立刻抄起木杖:“我带你们去!再晚阿娃就没命了!”
凌渊一把将沈砚打横抱起,黑雾凝成翅膀,紧跟在石阿公身后:“抓紧我,别掉下去。”
沈砚搂住他的脖子,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赵武扛着摄像机狂奔,林晓姐弟跟在后面,探测仪的屏幕上跳出新的提示:“后山 洞穴检测到大量活人生命信号,含主神仪式核心装置。”
山雾越来越浓,傩舞的吟唱声从身后传来,却没了之前的诡异,反而像村民的叹息。
凌渊的脚步没停,金瞳穿透浓雾锁定后山方向,怀里的力道紧了紧:“别怕,等救了人,我就烧了这破山,再也不让你沾这些危险。”
沈砚埋在他颈窝,轻轻“嗯”了一声。
雾气深处, 洞穴的入口隐约可见,洞口挂着无数傩面具,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像在举行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