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微光,是林晓按开了探测仪的手电筒功能。
光线刺破浓稠的墨色,照亮了正殿入口的雕花拱门。
正殿比想象中更空旷,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墙壁爬满干枯的藤蔓。
正中央的石制祭坛积着厚灰,边缘刻着扭曲的花纹,像无数缠绕的蛇。
“这地方……太邪门了。”赵武咽了口唾沫,十字架在掌心沁出凉意,“你们闻,血腥味更重了。”
林晓的探测仪持续发出低鸣,红光在祭坛周围扫过:“危险值很高,但……是集中在祭坛下面。”
沈砚的目光落在祭坛表面,心脏轻轻一缩。
灰层被抹开一块,露出暗红的血痕,赫然是个歪扭的“砚”字。
字迹还很新鲜,边缘泛着极淡的黑雾——是凌渊留下的。
“宿主,碎片就在祭坛正下方。”系统的声音带着点谨慎,“他的力量被封印着,周围有压制性的能量场,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残留。”
沈砚指尖抚过血痕,触感温热,还带着凌渊独有的混沌气息。
赵武凑过来查看,刚想伸手触碰,突然脚下一滑。
他踉跄着扶住祭坛,不满地骂了句:“什么破地板,这么滑。”
沈砚眼角余光瞥见阴影里闪过一道金芒,地板上的水渍悄然凝固成冰。
是凌渊。
沈砚心头微暖,又有些无奈。
这个碎片的占有欲,连别人碰一下他留下的痕迹都容不得。
“别碰那些血痕。”沈砚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维护,“是友非敌,它在给我们指路。”
赵武挑了挑眉,收回手:“‘砚’哥这么肯定?万一是什么陷阱呢?”
“猎鹰小队的日记里写过,夜祷者在对抗某种东西。”沈砚拿出之前的日记,翻到有血痕的那页,“这些痕迹没有恶意,只是提醒。”
林晓突然“啊”了一声,指向祭坛后方:“那里有东西!”
祭坛后方靠着个破旧的录像机架,上面摆着台老式摄像机。
机身蒙着灰,却没有损坏,电池指示灯还亮着微弱的绿光。
赵武走过去翻看,发现机身侧面贴着“猎鹰小队李”的标签。
“是失踪玩家的设备。”他试着按下播放键,屏幕闪了几下,居然真的亮起,“还能看!”
林晓连忙凑过去,探测仪随手放在祭坛边缘。
屏幕画面抖动得厉害,隐约能看到猎鹰小队的成员围在祭坛旁。
“这花纹是‘献祭阵’。”画面里的女人举着放大镜,正是日记里提到的李姐,“夜祷者不是自愿当boss的,他被阵眼锁着!”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尖叫。
一道黑影扑入镜头,是无面怪,却比之前见到的更庞大。
李姐的声音带着惊恐:“是主神操控的!它在用夜祷者的力量养这些怪物——”
画面戛然而止,只剩下雪花白屏。
赵武脸色铁青,攥着摄像机的指节发白。
“真的是主神搞的鬼。”他咬着牙,“这游戏根本就是个骗局,我们都是祭品。”
林晓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单纯的害怕,还有愤怒:“我弟弟就是进了这个副本失踪的,主神肯定把他……”
沈砚没说话,目光落在祭坛边缘的探测仪上。
探测仪的屏幕突然变亮,跳出一行陌生的文字,不是游戏通用语,而是混沌世界的古老符号。
他认得——那是“别碰阵眼”的意思。
是凌渊通过探测仪传的消息。
沈砚抬头望向祭坛下方,那里的阴影似乎更浓了些。
“检测到探测仪被混沌力短暂入侵。”系统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碎片在想办法跟你沟通,可惜力量被封印,只能做到这点。”
沈砚指尖在符号上轻轻敲了敲,算是回应。
黑暗中,祭坛下方的密室里,凌渊的碎片蜷缩在石台上。
铁链穿透他的肩膀,泛着银光的锁链上刻满镇压符文,每动一下就传来灼烧般的疼。
他看不见沈砚,却能感知到那个人的气息就在上方。
刚才看到探测仪时,他拼尽全力催动混沌力,只想告诉那个人危险。
可力量太弱,只能勉强刻出几个符号。
当感知到那个人的指尖触碰屏幕时,他周身的戾气瞬间柔和下来。
金瞳亮得惊人,锁链摩擦的声响都轻了些。
别碰,危险。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护在身后。
赵武突然发现摄像机的内存卡里有个隐藏文件,连忙点开。
这次是张照片,拍的是祭坛下方的密室入口,被一块石板封着,石板上刻着和日记里一样的机械纹路。
“入口在这!”他指着照片,“猎鹰小队肯定进去过!”
沈砚走过去查看,石板边缘有撬动的痕迹,却被某种力量重新封死了。
他试着推了推,石板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石板有问题。”赵武也试了试,脸憋得通红,“太沉了,而且……好像有东西在下面吸力气。”
林晓突然惊呼:“探测仪!探测仪显示下面有生命信号!是活的!”
就在这时,正殿的藤蔓突然动了。
干枯的枝条像蛇一样窜起,直扑林晓手中的探测仪。
林晓吓得松手,探测仪掉在地上,正好砸在“砚”字血痕上。
藤蔓瞬间僵住,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墙壁,留下焦黑的痕迹。
赵武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藤蔓怕那血痕?”
沈砚弯腰捡起探测仪,屏幕还亮着,上面多了一行新的符号——“左三右二”。
是凌渊在提示机关。
沈砚按捺住心头的暖意,对赵武说:“试试按石板左侧第三块、右侧第二块砖。”
赵武将信将疑地按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石板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黑漆漆的阶梯。
一股更浓郁的血腥味涌上来,还夹杂着淡淡的檀香。
“下面就是密室。”沈砚握紧匕首,率先走下去,“小心点,脚步声轻些。”
赵武和林晓连忙跟上,阶梯很陡,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水滴声,像是从头顶滴落。
密室不大,正中央的石台上绑着个人,浑身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金瞳。
正是凌渊的碎片。
铁链穿透他的四肢,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积成小水洼。
看到沈砚的瞬间,那双金瞳猛地亮起来,周身的混沌力疯狂涌动,却被锁链压制得只能泛起淡淡的黑雾。
“别过来……”他沙哑地开口,声音破碎,带着极致的痛苦,“会伤到你……”
赵武立刻举起十字架,警惕地后退一步:“他就是夜祷者!”
林晓吓得躲在赵武身后,探测仪的红光疯狂闪烁:“危险值……爆表了!”
沈砚却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能看到凌渊眼底的挣扎,看到他拼命压制力量的隐忍。
这不是威胁,是害怕自己的混沌力灼伤他的自责,和想靠近又不敢的偏执。
“我不怕。”沈砚轻声说,指尖几乎要碰到锁链,“我来带你出去。”
凌渊的身体猛地一颤,金瞳里泛起水光。
他想伸手抓住那个人,却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能发出痛苦的低吟。
别靠近,他身上的力量太危险,会把这个人撕碎的。
可心底的执念又在疯狂叫嚣,想把人拽进怀里,永远不放手。
密室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流下,化为之前见过的无面怪。
这次的无面怪更庞大,指甲泛着剧毒的青黑色,直扑沈砚。
“小心!”赵武嘶吼着甩出十字架。
凌渊却猛地抬头,金瞳闪过厉芒。
哪怕被锁链束缚,他还是拼尽全力催动混沌力,黑雾瞬间笼罩沈砚,将无面怪挡在外面。
无面怪撞在黑雾上,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化为飞灰。
凌渊却闷哼一声,肩膀的伤口又裂开几分,鲜血溅在地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沈砚的心猛地一疼,刚想开口,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宿主,检测到外部能量入侵,是主神的眼线,它发现我们了。”
密室顶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石块开始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