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佩的金光在玄铁锁链上流转,第一道锁链的符纸已化作飞灰。
沈砚指尖传来玉佩的余温,腕间的黑雾却突然收紧,勒得他骨头发疼。
“别看他。”
凌渊的声音冷硬,金瞳死死锁着沈砚的侧脸,“你的眼睛只能看我。”
沈砚转头时,正撞见他雾霭中翻涌的戾气,像被触碰逆鳞的兽。
“他是你。”沈砚抬手抚过他的雾丝,指尖沾着冰凉的触感,“你也是他。”
凌渊的黑雾猛地窜起,在他颈间缠了三圈,力道带着警告:“我说不准。”
沈砚无奈地笑了笑,任由那团雾在自己皮肤上留下冰凉的印记。
水晶棺里的尸身静静躺着,青灰的指尖微微蜷曲,像是在呼应外面的动静。
第二道锁链上的符纸泛着暗红,比第一道更显诡异,朱砂纹路里隐约能看见细小的血丝。
“这道符用了活祭的血。”
沈砚指尖悬在符纸上空,能感觉到刺骨的阴寒,“比刚才的厉害。”
凌渊的黑雾瞬间将他的手裹住,雾丝在他指缝间钻动:“我来。”
“你碰不得。”沈砚反握住他,“这符专门克阴魂。”
凌渊的金瞳暗了暗,突然低头,用雾凝成的唇蹭过沈砚的手背。
“那你也不准碰。”他的声音里带着偏执,“我们去找别的路。”
沈砚没理他,从袖中摸出片干燥的柏叶。
是先前在祭祀台摘的,据说能驱邪。
他将柏叶按在符纸上,龙凤佩的金光立刻涌过去,与暗红的符纸撞出细碎的火星。
“滋啦”一声,符纸边缘开始焦黑。
凌渊的黑雾在一旁绷紧,雾丝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沈砚拉开,像在提防什么洪水猛兽。
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第二道锁链连接着尸身的经脉,破坏时可能引发能量冲击,留意碎片状态。】
沈砚刚要回应,水晶棺里的尸身突然剧烈震颤,青灰的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纹。
“他怎么了?”凌渊的声音发紧,黑雾不受控制地往棺椁飘去,却被符纸的红光弹回。
沈砚盯着那些红纹,突然想起藏书阁暗室里的星象图:“是经脉图。”
龙凤佩的光芒骤然暴涨,将第二道锁链整个笼罩,符纸上的血纹开始消退,露出底下的青铜色。
“再加把劲。”沈砚的掌心沁出细汗,玉佩的温度烫得惊人。
凌渊的黑雾突然缠上龙凤佩,将自己的力量渡过去,雾霭与金光交织,竟生出奇异的暖色。
“我帮你。”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情愿的妥协,“但你得答应我,完事就离他远点。”
沈砚刚点头,第二道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玄铁环“哐当”落地,溅起的碎石擦过沈砚的脸颊。
凌渊的黑雾比碎石更快,瞬间挡在他面前,那些碎石撞在雾霭上,尽数化作齑粉。
沈砚捉住他作乱的雾丝时,水晶棺里的尸身又有了动静。
尸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颈间挂着的玉坠,形状与龙凤佩的一半完全吻合。
“那是……”沈砚的呼吸顿了顿,“另一半玉佩。”
凌渊的黑雾猛地回头,金瞳里闪过震惊,随即是更浓的戾气:“不准碰!”
他的雾丝像疯长的藤蔓,瞬间将水晶棺缠了个严实,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那东西太危险了。”凌渊的声音里带着独占欲。
沈砚看着他草木皆兵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
这魂魄连自己的尸身都提防,却唯独对他敞着最柔软的肚皮。
“我不碰。”沈砚掰开他缠在自己腰间的雾丝,“我们先破第三道锁链。”
凌渊的黑雾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松了些。
却依旧死死盯着那具尸身,像在看守什么绝世珍宝。
第三道锁链上没有符纸,链环上刻满了梵文,转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是镇魂咒。”沈砚认出其中几个字符,“用梵文写的,比汉文符咒更霸道。”
凌渊的黑雾往链环上凑了凑,嗡鸣声突然变大,震得他的雾霭都在发抖。
“该死。”他低骂一声,退回来时,雾丝上沾着细碎的光点,像是被震碎的魂魄碎片。
沈砚立刻用龙凤佩的金光护住他,那些光点才渐渐稳住,重新融进雾霭里。
“别硬抗。”沈砚的声音放柔了些,“这咒专门伤魂魄。”
凌渊的黑雾在他掌心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掩饰刚才的狼狈。
“知道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却没再逞强。
沈砚将龙凤佩按在梵文链环上,金芒顺着那些字符游走,像在破译密码。
链环的嗡鸣声渐渐变弱,梵文在金光中一个个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第三道锁链断裂时,水晶棺的盖子突然“咔哒”一声,错开了半寸。
一股更浓重的防腐香涌出来,混着淡淡的龙涎香,是凌渊生前常用的熏香。
凌渊的黑雾瞬间炸毛,在沈砚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茧:“不准看!”
沈砚被裹在冰凉的雾里,能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恐慌。
恐慌沈砚会透过那具尸身,看到他不愿示人的脆弱。
“我不看。”沈砚抬手拍了拍他的雾霭,“我们去破第四道锁链,好不好?”
凌渊的黑雾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松开一道缝隙,却依旧挡在他与水晶棺之间。
第四道锁链上缠着发黑的发丝,编织成细小的网,覆在链环上。
“是宫女的头发。”沈砚认出上面的银饰碎屑,“宫里的人常用这种方式下咒。”
凌渊的黑雾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带着彻骨的寒意:“一群只会搞这些阴私伎俩的东西。”
他的雾丝化作利刃,精准地割断那些发丝,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
发丝落地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毒虫,却被龙凤佩的金光一照,立刻僵死成灰。
“还有六道。”沈砚数着剩下的锁链,指尖在龙凤佩上摩挲,“慢慢来。”
凌渊的黑雾突然缠上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累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雾丝轻轻擦过他汗湿的额角,“歇会儿。”
沈砚确实有些脱力,靠在那团冰凉的雾上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
像极了东宫书房里,他亲手研磨的那砚松烟墨。
“凌渊。”沈砚轻声唤他。
“嗯?”黑雾在他颈间蹭了蹭,像只温顺的猫。
“等破了阵,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太阳。”
凌渊的黑雾猛地一震,许久才闷闷地应了声:“好。”
沈砚没看见,他雾霭深处的金瞳里,正翻涌着怎样滚烫的偏执。
——要把这个人锁在身边,锁到天荒地老。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带着点叹息。
【混沌碎片能量波动异常,执念与依赖交织,需留意其情绪稳定性。】
沈砚抬头时,正看见第四道锁链的残骸旁,长出了细小的暗紫色藤蔓,叶片上沾着细碎的金光。
像极了石牌坊下,那株认主的守护藤。
身边这团偏执的黑雾,正在一点点,变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
只是这份归来,带着对他的、至死方休的占有。
第五道锁链上的符咒,已经开始微微发亮,像是在预警。
沈砚握紧龙凤佩,感觉凌渊的黑雾也绷紧了神经。
路还很长,但他们有的是时间。
毕竟,他要带他走,而他,绝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