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顺着石窗的纹路滑落,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沈砚站在水洼前,看着里面倒映出的玄色衣袍。
袖口沾着点月光草的银粉,是昨夜临渊抱着他撒娇时蹭上的,像撒了把碎星。
“在看什么?” 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脚踝的锁链拖出细碎的声响,黑发凌乱地搭在肩头,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
沈砚转身时,正撞见他伸手去够石桌上的酒坛。陶坛口的泥封还没拆,却已能闻到溢出的冷香,比昨日更醇厚些。
“还没酿好。” 沈砚按住他的手,指腹触到他微凉的指尖,“至少要再存三日。”
临渊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像条不安分的小蛇。“
存那么久做什么,”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反正最后都是要进我们肚子里的。”
他说着,突然低头,在沈砚手腕的蛇形印记上舔了下。
温热的触感让印记瞬间发烫,银纹顺着皮肤爬出寸许,像在回应他的亲昵。
第八层传来仙将的脚步声,比往常轻了许多。
“塔主,人界的青城派派人送来了谢礼,说是…… 感谢您上次剿灭狐妖。”
临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被投入冰湖的石子。
“谢礼?” 他嗤笑一声,指尖凝聚出缕黑气,“我看是想趁机窥探锁魂塔的虚实。”
“我去看看。” 沈砚转身时,临渊突然拽住他的衣摆,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执拗。
“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些修士最会装模作样,我怕你被骗。”
沈砚挑眉,突然伸手将他往石阶下推了半寸。
临渊猝不及防,踉跄着站稳时,脚踝的锁链在地面划出浅痕。
“待在这里。” 沈砚的声音带着战神独有的威严,“我去去就回。”
临渊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反驳,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担忧。
直到沈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猛地抬脚,将石桌旁的陶罐踹倒 —— 陶片碎裂的声响里,黑气顺着石阶往下窜,显然是去 “监视” 了。
【沈砚,碎片的混沌之力正在第八层形成屏障。】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无奈,【他在阻止任何人靠近你,哪怕是送谢礼的修士。】
第八层的石台上,青城派的弟子正捧着锦盒等候,见了沈砚,忙躬身行礼,道袍下摆还沾着人界的尘土。
“这是掌门亲手炼制的清心丹,” 少年修士满脸感激,“虽不及天界法器,却能安神定魂,望塔主不弃。”
沈砚的指尖在锦盒上拂过,仙力催动下,盒内的丹药泛出纯净的金光,并无异常。
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凝着层淡淡的黑气,正将锦盒与自己隔绝开来 —— 是临渊的混沌之力,带着明显的排斥。
“替我谢过你家掌门。” 沈砚接过锦盒,声音平稳,“回去告诉青城派,守好山门即可,无需多礼。”
少年修士刚要应声,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匆匆行礼后转身就走,连台阶都差点踏空。
沈砚的目光扫过石阶拐角,那里的黑气正缓缓散去,带着点得逞的得意。
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九层走 —— 果然,有些麻烦,哪怕不用亲眼看见,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回到九层时,临渊正蹲在碎陶片旁,用黑气将瓷片一片片粘起来。
月光草的汁液混着陶土粘在他指尖,像抹不掉的印记。
“回来了。” 他抬头时,眼底的冷意瞬间褪去,只剩下讨好的笑意,“那修士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砚将锦盒放在石桌上,指尖在他发顶按了按。“没有。” 他拿起片粘好的陶片,“手这么巧,不去地界做陶匠可惜了。”
临渊的眼睛亮了亮,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脸颊在玄色衣袍上蹭了蹭。
“我才不去,” 他的声音埋在布料里,带着点闷响,“我要留在锁魂塔,留在你身边。”
石窗外的云雾开始翻涌,天界的仙官正踩着祥云穿梭,衣袂翻飞如白色的蝶群。
更远处的地界黑雾里,月光草的银光连成了片,比昨日更亮 —— 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下月十五,” 沈砚突然开口,指尖在临渊的发间穿梭,“地界的月光草结果,你想去看看吗?”
临渊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猛地抬头,墨黑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
“真的?”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敢置信,指尖死死攥住沈砚的衣襟,“你愿意带我去?”
沈砚点头,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划了下。“不过得先说好,不许惹事。”
临渊连连点头,像得到糖果的孩子,突然低头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下。
“我保证!” 他的声音带着点雀跃,又有点偏执,“只要能跟你一起去,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砚,灵魂共鸣强度提升至 82%。】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温和的起伏,【“共同前往地界” 的约定,让碎片的安全感显着提升。】
暮色降临时,临渊还在兴奋地摆弄地图。
那是张用地界兽皮绘制的地图,上面用银线标着月光草生长的位置,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显然是他自己。
“这里的月光草最茂盛,” 他指着地图上的山谷,“我们可以在那里待上三天三夜,谁也找不到我们。”
沈砚的指尖在 “三天三夜” 四个字上轻轻敲击,突然伸手将地图卷起来。
“先管好眼前的事,” 他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比如…… 把你踹碎的陶罐粘好。”
临渊的脸微微发红,却没反驳,只是乖乖地捡起陶片,用黑气仔细粘补。
月光草的银粉混着混沌之力,在陶片缝隙里凝成细小的花纹,竟比原来的陶罐更精致些。
石窗外的天界已亮起星灯,人界的村落点起了篝火,地界的黑雾里,月光草的银光照亮了通往山谷的小径。
沈砚靠在盘龙柱上,看着临渊认真粘陶罐的侧脸,腕间的蛇形印记忽然泛起暖意。
临渊偏执的温柔,正是他跨越无数小世界,也要找回的归宿。
临渊突然抬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墨黑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笑意。
“沈砚,” 他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等我们从地界回来,就把酿好的酒埋在盘龙柱下,好不好?”
“好。” 沈砚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些。
临渊的嘴角瞬间咧开,像只偷到鸡的狐狸,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到时候,我就用这酒敬你,敬我们…… 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