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掠过栖霞山的山脊时,沈砚忽然勒住云缰。
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临渊泼上的冷香顺着气流散开,像层无形的屏障。
山坳里的妖火明明灭灭,却在靠近披风三尺处自动熄灭,露出底下盘绕的黑色蛇鳞 —— 那是黑蛇族布下的结界。
“倒是比十年前长进了些。” 沈
砚的指尖在剑柄上轻叩,玄铁剑发出细微的嗡鸣,与结界的妖气撞出金红色的火花。
他翻身跃下祥云,脚刚落地,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黑色的蛇影从土中窜出,朝着他的脚踝咬来。
沈砚的身影在蛇群中穿梭,披风扫过之处,蛇影皆化作黑烟。
他并未拔剑,只用掌风催动仙力,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结界的薄弱点,带着战神独有的利落。
【沈砚,临渊的混沌之力在主动抵消蛇毒。】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欣慰,【你披风上的气息正在与结界产生共鸣,像在替他宣示主权。】
山坳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结界的光罩剧烈震颤。
沈砚抬头时,恰好看见棵千年古松的树干上,缠着圈黑色的锁链 —— 与锁魂塔的缚灵链相似,却更粗戾,链身刻满了噬仙咒。
“想用仿制的锁魂链困住我?” 沈砚轻笑一声,终于抽出佩剑。
剑光如练,劈开锁链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腕间的蛇形印记发烫。
那印记竟顺着手臂爬出银线,在他掌心凝成枚小巧的蛇鳞,与古松上的锁链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锁链剧烈晃动起来,像是在惧怕什么。
【沈砚,这是临渊的本命鳞甲所化。】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惊讶,【他竟将自己的本源之力渡给了你。】
沈砚的指尖在蛇鳞上摩挲,忽然想起临渊扑在他后背时的颤抖。
那瞬间的恐惧并非作假,竟重到要以本命鳞相护。
山坳里的妖火突然熄灭,黑蛇族的族人从阴影中现身,为首的老者拄着蛇头拐杖,拐杖顶端的绿宝石泛着幽光。
“沈砚战神,十年不见,风采依旧。”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沈砚的剑尖斜指地面,剑气在地面划出浅沟,“骨粉是你们的手笔,陷阱也是你们布的,目的何在?”
老者冷笑一声,拐杖在地面顿了顿。
周围的蛇影再次聚集,这次却凝成了人形,手持毒矛,眼神凶狠。“我儿死在你剑下,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沈砚的眉峰微蹙。原主的记忆里,当年围剿黑蛇族是因他们屠戮了整个人界村落,并非无故出手。
“冤有头债有主,” 他的声音冷了些,“滥杀无辜者,本就该伏法。”
“哼,天界战神的道理,果然与我们妖族不同。
” 老者突然抬手,拐杖顶端的绿宝石射出毒雾,“今日就让你尝尝,被妖毒侵蚀仙骨的滋味!”
毒雾触到沈砚的披风,竟像碰到烙铁般缩回,在半空凝成水珠,落地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老者惊得后退半步:“你身上…… 怎么会有他的气息?”
沈砚没回答,剑光再次亮起。
这一次,他刻意催动了掌心的蛇鳞,银线顺着剑身蔓延,让原本纯粹的仙力染上了淡淡的黑气 。
黑蛇族的族人见状,竟吓得纷纷后退,眼神里带着恐惧。
“是他…… 是那位大人的气息!” 有人颤声喊道。
老者的脸色瞬间惨白,拐杖哐当落地:“不可能…… 他不是被锁在锁魂塔吗?”
沈砚的剑尖停在老者咽喉前,腕间的印记忽然凉了下去。
他知道,临渊在锁魂塔里,正透过这缕气息,看着山坳里的一切。
【沈砚,灵魂共鸣强度提升至 70%。】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温和的起伏,【黑蛇族对临渊的恐惧,让碎片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满足。】
他收剑回鞘时,山坳里的蛇影已散去大半。
老者瘫坐在地,望着沈砚披风上的冷香,眼神里只剩绝望。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 沈砚的声音在山坳里回荡,“安分守己,否则下次来的,就不是我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却足以让他们忌惮 —— 毕竟,“那位大人” 的名号,在地界比天界战神更令人胆寒。
离开栖霞山时,暮色已浓。
沈砚的指尖在掌心的蛇鳞上轻轻一按,鳞甲化作银光,钻回腕间的印记里,只留下点微热的触感。
祥云穿过人界结界时,他低头望去,锁魂塔的轮廓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第九层的窗口亮着微光,像有人在彻夜等候。
【沈砚,临渊在锁魂塔里用混沌之力模拟了你的气息。】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把整个九层都铺满了你的味道,像是在筑巢。】
沈砚的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他忽然催祥云,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
锁魂塔的石阶上空无一人,守塔的仙将见了他,刚要行礼,就被他抬手制止。
“不必通报。”
踏上第九层的石阶时,他听见石殿里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低低的哼唱 —— 是地界的歌谣,调子古怪,却被临渊唱得温柔。
沈砚推门而入时,正看见临渊蹲在石桌旁,指尖的黑气在桌面上凝成他的模样,正对着影子轻声说话。
“…… 回来就罚你给我酿酒,酿足一百坛……”
听到动静,临渊猛地回头,墨黑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
他像只被惊动的兽,几乎是扑过来的,在沈砚身前半尺处停下,指尖颤抖着,不敢碰,又舍不得退。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眼底的偏执翻涌着,却被强行压成了柔软,“没受伤吧?”
沈砚摇头,忽然伸手,将他按在怀里。
临渊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住沈砚的衣襟,指节泛白。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他的声音埋在布料里,带着点哭腔,又有点得意,“我说过,你要是敢不回来……”
“我知道。” 沈砚的声音贴着他的发顶,“你会拆了三界。”
临渊的身体颤了颤,突然抬头,在他唇上咬了下。不算重,却带着点惩罚似的灼热。
“下次再敢独自涉险,” 他的眼底翻涌着戾气,又藏着后怕,“我就把你锁在盘龙柱上,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沈砚的指尖在他后颈轻轻摩挲,那里的黑发柔软,带着冷香。“好。”
石窗外的天界已亮起星子,人界的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地界的黑雾里,月光草的银光照亮了通往锁魂塔的路。
临渊的指尖在沈砚的披风上轻轻划着,突然哼了声:“黑蛇族的老东西,竟敢伤你的衣角。”
他说着,指尖凝聚出缕黑气,顺着石阶飘了下去,带着不容错辨的报复欲。
沈砚没阻止,只是低头,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下。
腕间的蛇形印记与石桌上的影子同时亮起,在烛火中织出片温柔的光。
【沈砚,灵魂共鸣强度已达 75%。】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欣慰,【你们原本的心意,正在跨越时空重合。】
临渊的眼睛亮得惊人,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酿酒,” 他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答应过的,要陪我酿酒。”
沈砚的指尖在他发间穿梭,感受着怀里人真实的温度。
他与临渊,跨越了无数小世界,终于再次找到彼此的证明。
石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盘龙柱上,像幅亘古不变的画。
锁链的轻响与地界的歌谣交织,在锁魂塔的第九层,悄悄流淌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