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定计之后,玄甲这台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且隐秘地运转起来。
苏十三娘的情报网络如同蛛丝般向更远的范围蔓延,墨砚与老周沉浸在机关与符文的世界里,阿才则带着玄甲卫在协助城防的间隙,进行着更具针对性的训练。
而萧煜,则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两件事上:一是继续巩固大周天境界,熟悉暴涨的力量;二则是更深入地研究与怀中之物——那枚永昌通宝碎片的联系。
密室中,灯火长明。
萧煜盘膝而坐,将那枚紫黑色的铜钱碎片置于掌心。
突破至大周天后,他与此物之间的感应果然变得更加清晰和敏锐。之前只能模糊感受到其内部的温热与律动,以及那指向北方的牵引,如今,他却能隐约“看”到碎片内部那如同微缩星云般缓缓旋转的纯净能量,以及能量核心处,那一点与遥远地心濒临寂灭主体遥相呼应的微弱光点。
他尝试着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引导碎片释放星辰霞光,而是主动以自身大周天真气为引,心神为桥,去“沟通”那片微缩星云。
起初,如同石沉大海,只有碎片自身固有的温热传来。
但萧煜没有气馁,他想起了老徐关于《戍卒诀》心境的点拨,想起了“守护”与“决绝”。
他将自己的意志凝聚,并非强行索取,而是带着一种探寻与守护的意念,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同路人,缓缓靠近。
一次,两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心神几乎要与那星云韵律同步的刹那——
“嗡……”
碎片轻轻一震,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温和的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主动顺着他的心神桥梁,缓缓流入他的经脉之中。
这股力量与之前对抗魔气时爆发出的霞光不同,它更加内敛、柔和,带着一种滋养万物、安抚心神的气息。它流过之处,不仅之前强行冲击境界留下的一些细微暗伤被悄然抚平,连带着他的精神力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凝练和敏锐。
更令他惊喜的是,随着这股星辰之力的流入,一些模糊的、非文字非图像的“信息碎片”,也如同潮水褪去后留在沙滩上的痕迹,断断续续地映入他的感知:
……星骸天外……本源至纯……魔念伴生……封于地脉……祭坛为眼……符文锁链……净化的循环……平衡……碎片……钥匙……共鸣……指引……
这些信息碎片极其残缺,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但却与他从沈墨云那里听来的秘闻,以及地心祭坛的见闻相互印证!这枚碎片,果然不仅仅是力量的容器,更承载着关于星陨之地、关于那场远古封印的部分记忆与知识!
萧煜心中震撼,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星辰之力在体内循环,同时竭力记忆和理解着那些流淌过的信息碎片。他意识到,若能完全解读这些信息,或许不仅能找到更有效利用碎片力量的方法,甚至能洞悉那地心祭坛的真正奥秘,以及……彻底净化魔气的关键!
接下来的几日,萧煜几乎足不出户,完全沉浸在这种奇特的“沟通”与“解读”之中。他对星辰之力的掌控越发娴熟,已能初步做到在不引动大规模霞光的情况下,于指尖凝聚出一小簇纯净的星辉。这簇星辉虽小,但其净化魔气的效果却远超普通武者的纯阳罡气,而且消耗更小。
同时,那些信息碎片也让他对《戍卒诀》有了一些新的理解。《戍卒诀》重“藏锋”与“爆发”,讲究于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而这星辰之力,其本质似乎也蕴含着一种“于毁灭中孕育新生”、“于黑暗中指引光明”的至理。两者隐隐有某种共通之处,若能相互印证融合,或许能让他的武道之路走得更远。
这一日,他正在尝试将一丝星辰之力融入《戍卒诀》的拳势之中,密室外传来了苏十三娘的声音。
“公子,有要事禀报。”
萧煜收敛气息,将指尖的星辉散去:“进来。”
苏十三娘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与兴奋交织的神色:“公子,我们查到一些关于其他碎片的线索了!”
“哦?”萧煜精神一振,“详细说来。”
“根据多方信息交叉印证,北漠王庭内部,确实可能收藏着一枚类似的碎片,据说是某一代北漠大汗从中原劫掠而得,被视为‘星辰护符’,由王庭大萨满保管。此外,玉京皇室的内库秘档中,似乎也记载着一枚‘前朝星鉴’,形制描述与公子手中之物颇为相似。”
北漠王庭!玉京内库!
这两个地方,无一不是龙潭虎穴!想要取得碎片,难度可想而知。
萧煜沉吟片刻,问道:“司天监那边,可有动静?”
“沈墨云这几日频繁与耿忠密谈,似乎在筹划什么。另外,他手下的司天监人员,也在暗中绘制凉州周边的地脉图谱,行为有些可疑。”
绘制地脉图谱?萧煜心中一动,联想到碎片信息中关于“地脉”、“祭坛为眼”的记载,莫非沈墨云是想通过地脉,反向定位其他碎片或者那地心核心?
“继续监视,尤其是司天监的动向。”萧煜吩咐道,“北漠和玉京的线索,暂时按兵不动,还不是时候。”
“是。”苏十三娘领命,又道:“还有一事,墨砚那边有了突破,他仿照碎片波动,制作出了几个简陋的‘感应罗盘’,虽然范围很小,且不够精准,但在一定距离内,或许能对强烈的星辰之力或魔气源头产生反应。”
说着,她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密的铜制罗盘,中心并非指针,而是一根悬浮的、散发着微光的细针。
萧煜接过罗盘,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丝与铜钱碎片同源,却微弱无数倍的气息。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有了这东西,无论是寻找其他碎片,还是探查魔气源头,都多了一份依仗。
“告诉墨砚,做得很好。”萧煜赞许道,“让他继续改进,争取扩大感应范围和精度。”
苏十三娘退下后,萧煜摩挲着手中的感应罗盘,又看了看掌心那枚看似平凡的铜钱。
深研碎片,初显星辉。
前路依旧艰险,但手中的筹码,正在一点点增加。对碎片的更深层次理解,墨砚的新发明,以及那两条指向明确的碎片线索……都让他看到了在这错综复杂的乱局中,抓住主动权的可能。
他需要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以及……一个合适的时机。
窗外,凉州城在魔云的笼罩下,迎来了又一个黄昏。而密室中的萧煜,眼中却闪烁着比星辉更加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