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铁证后的阴影
看守所的会见室里,张大山隔着玻璃,双手紧紧贴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眼里布满红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林检察官,我想起来了!案发当晚,监控拍不到的后门,有个送牛奶的三轮车经过!那车是‘惠民乳业’的,车身上印着编号734!”
林定军翻开笔记本,指尖在“惠民乳业”四个字上顿了顿——这个品牌的老板,正是珠宝店老板周世昌的小舅子。他抬眼看向张大山:“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这件事?”
“我之前被打怕了。”张大山的声音发颤,额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入狱第二年,有人跟我说,再敢翻案,就让我永远出不了看守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子,“这是我妈当年在医院捡的,她说看到石子就想起我小时候总捡石头玩……握着它,我才敢说出来。”
林定军接过石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想起张大山母亲的死亡证明,日期正是案发后第三天——老人没能等到儿子洗清冤屈。
离开看守所,林定军直接驱车前往惠民乳业的仓库。仓库管理员是个秃顶的老头,看到检察官证时,手抖得差点把账本掉在地上:“领、领导,我们可是合法经营啊……”
“三年前三月十五日晚,编号734的送奶车在哪?”林定军将监控截图推到他面前,截图里隐约能看到三轮车的轮廓,“别告诉我你记不清。”
老头擦了擦汗,支支吾吾道:“那车……那天坏了,在维修厂。”
“哪家维修厂?”林定军追问,青铜爵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接近了真相。
“好像是……城东的老张汽修。”
老张汽修的老板是个瘸腿的中年人,说起三年前的事,他拍着大腿道:“我记着呢!那车哪是坏了,是周世昌亲自让人开过来,换了套新轮胎和车锁!他给的钱够我半年收入,还让我对外说车在这修了三天!”他指着墙角的旧账本,“这是当时的记录,换下来的旧胎我还留着,上面沾着不少泥,一看就是跑过远路的。”
旧轮胎上的泥渍已经干结,但通过技术检测,竟提取到了珠宝店后巷的泥土成分。更关键的是,轮胎纹路里卡着的一小块蓝色布料,与周世昌当天穿的西装面料完全吻合。
苏晓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李芳的通讯记录显示,案发当晚八点,她给周世昌打了三通电话,最后一通持续了十七分钟。另外,我们找到了当年负责安装监控的技术员,他承认收了钱,故意删除了后门区域的录像。”
证据链像拼图一样渐渐完整。林定军拿着所有材料走进检察长办公室时,阳光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竖线,像极了牢笼的栏杆。
“申请再审吧。”检察长看完材料,叹了口气,“周世昌这步棋,下得太脏了。”
再审开庭那天,周世昌穿着昂贵的西装,坐在被告席上依旧昂首挺胸,直到老张汽修的老板拄着拐杖出庭,拿出旧轮胎和账本;直到技术员播放了当年的通话录音,里面清晰地传出周世昌的声音:“把那段删干净,出了事我担着”;直到张大山捧着母亲的石子,说出那句“我妈到死都相信我是清白的”——周世昌的脸色才一点点垮下去。
最终,法院撤销了原审判决,宣告张大山无罪。走出法院时,张大山望着天空,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孩子。
林定军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口袋里的青铜爵似乎轻了些。他想起苏晓说的话:“每个被冤枉的人背后,都有一个等他回家的人。”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周世昌的侄子昨晚离奇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林定军抬头看向远处的高楼,那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和黑暗?他握紧青铜爵,指尖感受到爵身的纹路——就像正义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劳永逸,而是需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下一个卷宗已经放在了桌上,封面写着“某国企高管涉嫌挪用公款案”。林定军翻开第一页,阳光落在字迹上,清晰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