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后海,呵气成冰。
胡同口,一辆黑得发亮的“伏尔加”轿车缓缓停稳,打破深夜的寂静。
车门打开,周野先一步下来,他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娄小娥亲手织的灰色羊绒围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慵懒与贵气。
他绅士地伸出手,将车里的金发美人爱丽丝·格林扶出来。
爱丽丝穿着时髦的牛仔裤和短款羽绒服,手里还抱着她那台宝贝相机,金色的长发在昏黄的路灯下熠熠生辉,她正用带着伦敦腔的英语,兴致勃勃地跟周野讨论着什么。
“Ye, the roast duck tonight was absolutely divine! Your ‘culinary art’ is as profound as your ‘soya bean theology’!”
(野,今晚的烤鸭简直是神迹!你的‘烹饪艺术’和你那套‘大豆神学’一样深奥!)
周野撇撇嘴,懒洋洋地用同样流利的英语回道:
“Alice, that’s just the appetizer. wait till you see my ‘Noodle philosophy’.”
(爱丽丝,那只是开胃菜。等着瞧我的‘面条哲学’吧。)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朝着那扇气派的朱漆大门走去。
门内透出的温暖灯火,和他们轻松的笑语,构成一幅与这寒冷贫瘠的冬夜截然不同的画卷——一幅名为“幸福”的画卷。
这幅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暗影里一双充血的眼睛上。
就在周野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一道黑影猛地从门旁的槐树后窜出,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儿,目标明确地冲向周野!
“小心!”爱丽丝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挡在周野身前。
那黑影却在离周野一步之遥的地方,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膝盖与石板碰撞发出的闷响,听着就让人牙酸。
周野眉头一皱,拉着爱丽…丝后退半步,这才看清来人。
是秦淮茹。
她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棉袄,头发被寒风吹得像一团乱草,一张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起皮,哪里还有半分“俏寡妇”的风情,活像个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女鬼。
“Ye, who is this woman? Is she… in trouble?” 爱丽丝不懂中文,但她被眼前这女人身上那股绝望的气息惊到,紧张地抓紧周野的胳膊。
周野没看爱丽丝,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秦淮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用英语轻声回道:
“An actress. From a play I’m no longer watching.”
(一个演员。演的是一出我已经不看的戏。)
说完,他才懒洋洋地开口: “哟,我说这是谁呢。秦淮茹,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儿堵门,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碰瓷儿上瘾?”
秦淮茹猛地抬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野,那眼神,混杂着滔天的恨意、不甘和最后的乞求。
她没理会周野的嘲讽,声音凄厉得像杜鹃啼血,开始她准备已久的控诉:
“周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把傻柱还给我!”
她像找到宣泄口,机关枪似的把所有怨气都喷出来。
“傻柱是我们家唯一的指望!没他的接济,我们一家老小就要饿死!你已经什么都有,有这么大的宅子,有这么漂亮的洋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来抢我最后一口吃的?!”
“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一家都饿死街头,你才甘心?!”
她说到激动处,往前膝行两步,试图去抓周野的大衣下摆。
“当年……当年在村里,在那祠堂!我分给你那半个救命的窝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着吗?!”
她终于抛出自己最后的“道德杀手锏”,泪眼婆娑地望着周野。
爱丽丝虽然听不懂,但也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担忧地看着周野。
周野的脸上,却连波澜都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同情,甚至没有不耐烦。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尽情表演的秦淮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等她哭够了,骂累了,整个胡同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时。
周野,缓缓地,蹲下身子。
他与秦淮茹平视,两人的脸在门灯昏黄的光晕下,离得很近。
秦淮茹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那张狼狈不堪、如同疯妇的脸。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一字一句地,扎进秦淮茹的心里。
“秦淮茹啊秦淮茹,我发现你这人……特有意思。”
周野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冰凉的触感让秦淮茹浑身一颤。
“你这是……想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秦淮茹的哭声,戛然而止。
“第一,”周野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懒散,内容却字字如刀,“路,是你自个儿选的。当年为贾家那五十斤玉米面,是你自个儿点头,没人拿枪逼着你嫁。怎么着,现在日子过得不如意,就想赖账?”
“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傻柱,他是个活人,不是你家磨盘上拴着的驴,想什么时候使唤就什么时候使唤!人家想跟谁好,想把饭盒给谁,那是他的自由。你,算老几?也配管?”
秦淮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周野的话,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她头晕目眩。
周野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像要刺穿她所有的伪装。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一点——”
他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用一种轻蔑到极致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是见不得你好。”
“我只是,单纯地,”
“懒得看见你。”
说完,他站起身,他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拉着早已目瞪口呆的爱丽丝,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砰!”
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
周野脱下大衣,随手扔在衣架上,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爱丽丝还心有余悸,担忧地问:“Ye, that woman… she seemed so desperate. will she be okay?”(野,那个女人……她看起来那么绝望。她会没事吧?)
“She chose her own drama, she has to play it to the end.”(她自己选的戏,跪着也得演完。)周野给自己倒杯热茶,懒洋洋地回一句。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舔狗语音,适时地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切割“前尘白月光”之陈年烂账,果断拒绝陷入“牛马”式情感纠纷!心境通达,摆烂意志+100!】
【奖励【清心静气安神茶】一壶已放入空间!祝您今夜好眠,懒得理会凡尘俗事!】
周野端起茶杯,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