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推开医院档案室的门时，谢云舟正把最后一盒泡面塞进微波炉。
他没抬头，只说了句：“你来了。”
顾临渊站在门口，卫衣兜里手机还在震动。
是吴伯刚发来的消息：**dNA报告已到，切勿外传原件。**
“我要看我妈和姜玥的医疗档案。”
他直接开口，没有寒暄。
谢云舟按下微波炉启动键，转过身来。
“你知道看这些会怎样？”
“我知道我爸的事了。”
“不，你只知道一半。”
微波炉“叮”了一声，谢云舟拿出泡面，掀开盖子，热气往上冒。
他用筷子搅了搅，说：“知情权不是免费的。你爸当年也是这样站在这里，眼神和你现在一模一样。结果呢？三天后实验室炸了。”
“我不是他。”
“可你们流着一样的血。”
顾临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是吴伯给的dNA报告初稿，边角被雨水打湿了一点。
谢云舟看了一眼，放下筷子。
“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姜玥和我有血缘关系。”
“不止。”谢云舟走到电脑前，“她和你妈，是同一种病。”
“什么病？”
“情绪共鸣异常。”
他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弹出两个加密窗口。
“她们的脑电图在特定情绪波动下会产生共振波，能影响他人神经系统。这不是心理问题，是生理结构差异。”
顾临渊盯着屏幕。
母亲的病历末尾写着一行字：**具备跨情绪共振能力，建议隔离观察。**
下一秒，姜玥的档案打开。
几乎一模一样的描述。
“这叫遗传。”谢云舟声音低下来，“你爷爷查出来的时候，把你妈送进了特殊病房。后来姜玥的母亲也出现了类似症状，但没人敢管——她是顾明远的私人医生。”
“所以姜玥是……”
“私生女。”谢云舟打断，“也是实验体b系列的第一号。”
顾临渊喉咙发紧。
他想起钟楼那晚的族谱，上面写着每十年出一个“共鸣者”。
原来不是巧合。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
“因为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牺牲品。”谢云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以为我只是个邋遢教授？我是看着你爸疯掉的人。那天他抱着数据本哭，说听见了全世界的恨意。然后他冲进了实验室，引爆了所有设备。”
“所以不是车祸。”
“是他自己点燃了导火索。”
空气静了几秒。
顾临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耳钉有点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还有别的证据吗？”
谢云舟犹豫了一下，递过来一个U盘。
“姜玥昨晚发来的视频，需要双重验证才能打开。其中一个认证方式是‘血脉共情波动’。”
“什么意思？”
“你要用自己的情绪去唤醒它。”
顾临渊接过U盘，插进电脑。
登录界面跳出提示：**请将手指贴于设备感应区，并回忆至亲离世时的情绪波动。**
他闭上眼。
耳边响起母亲心跳监护仪的声音，缓慢、断续，最后变成一条直线。
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来，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耳钉开始发热。
滴的一声，系统通过。
视频播放。
画面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监控视角，黑白影像。
年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在记录数据。突然，他停下笔，抬起头，眼神变得涣散。
几秒后，他猛地撕碎文件，掀翻桌子，撞向仪器柜。
警报响起，红色灯光闪烁。
他抓起金属支架，砸向主控屏，火花四溅。
爆炸前一秒，镜头拍到他的脸。
瞳孔完全放大，嘴角却在笑。
旁白响起，是姜玥的声音：
“你父亲不是死于车祸。他是被三千条负面情绪同时入侵，大脑过载，主动选择了毁灭。”
视频结束。
顾临渊睁眼，手还在颤抖。
“你现在明白了？”谢云舟说，“这个能力不是工具，是诅咒。每一个用它的人，最后都会被反噬。”
“可我已经用了。”
“不止一次。”
谢云舟终于抬头看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继续查。”
“查什么？”
“我妈留下的三样东西。”
“蓝墨水、旧钢琴、未拆的信。”
“它们一定和真相有关。”
谢云舟沉默片刻，关掉了屏幕。
“你比我想象的更狠。”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吴伯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
里面是一份纸质dNA报告。
“原件。”他说，“看完烧掉。”
顾临渊接过袋子，撕开一角，快速拍照。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注意到报告底部有个小字备注：**样本提取自故宫修复室工作台残留物。**
“什么意思？”
吴伯没回答，只是把打火机放在桌上。
“我说了，你也未必信。”
说完，他转身离开。
顾临渊盯着照片。
报告显示：姜玥与顾明远亲子匹配度99.7%。
其母林婉清，曾任顾家私人医生兼文物修复顾问，2003年因“意外火灾”身亡。
而那份火灾报告的签字人，是周慕白的父亲。
谢云舟收拾好泡面盒，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停顿了一下。
“别走你父亲的老路。”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档案室只剩顾临渊一个人。
他靠在窗边，手机屏幕还亮着。
照片放大到最清晰的程度，他盯着“林婉清”三个字。
突然，耳钉又热了一下。
不是预警，也不是共情。
更像是……回应。
他想起吴伯的话：**它认主了。**
现在它不再躲了。
他也不再躲了。
窗外天还没亮，医院走廊的灯一格一格亮着。
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拿起打火机。
火焰升起，点燃了那张dNA报告。
纸页卷曲、变黑、化成灰。
灰烬落在窗台上，被风吹散。
他站着没动。
耳钉温热依旧。
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找蓝墨水。
找旧钢琴。
拆那封信。
不管代价是什么。
手机震动。
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
只有四个字：
**你还活着。**
顾临渊盯着屏幕。
手指刚碰到回复键。
楼下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